第033章：有你好瞧的

为了公平起见，吴伯谦找来了细麻绳，绑着一个地界，走向了另外一个地界，他在地界的另一端大声地喊道，“已经到头了，就是这儿！”

“大家都看到了，我家全都种在地界内，没有一丝一毫越界。乡亲们，给评评理，是不是他梁细营在欺负人！”李发科猛地冲到地界上，对大伙说。

“算了吧，谁不知道，吴伯谦向着你说话！这里是山坡，中间高两边低，吴伯谦专门沿着地界走过去，绳子自然就紧紧地贴着地界了，你家当然就不会越界。”梁细营飞奔过去，掂起麻绳说，“崇武、易生，你俩分别站到地界上，然后把麻绳拉直，离开地面，瞧瞧究竟越界没越界。”

李崇武和易生赶紧跑过去，将麻绳紧紧地抓在手中，高高地举过头顶。那麻绳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而然地耷拉了下来，竟然垂到了李家田地的中间，将李家地块圈出一个大大的弯月。

“大家都瞧见了吧！看看李家越界了没！看看李家越界了没！”梁细营如获至宝，冲着人群大声嚷嚷道。

“不公平，根本就不是这样丈量土地的！”李发科惊呼道，“如果这样，我家的地块岂不成了两头宽中间窄的细长缕了？”

“就是呀，这样丈量不合适！”吴伯谦仗义执言道。

“那怎么才算公平？”梁细营将眼睛一愣，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是坡地，自然应该在不同的地方进行多次丈量，如果都是一样的宽度，那就说明李家没有种超自己的地块。如果中间宽两头窄，说明李家种超了地块。梁保长，你说，我说得是否有理？”吴伯谦认真地说。

“中！就依你，我这次要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看你们还怎么个狡辩法！”梁细营冷哼一声道。

在梁家地块的下方，分别截取了五个断面，进行丈量，结果发现，李家的地块的确是中间宽两头窄，李家种超了！

“哼，这下，没话说了吧？”梁细营活像一只斗胜的公鸡，鼻孔朝天地说道，“易生，过去，拿着镰刀，把李家的谷子给我全割了！”

“慢着！梁保长，我们有话好好讲嘛！”吴伯谦制止了他，“你想，种庄稼又不是做木工，需要时不时地用墨线打上印记去耕种，哪里有特别标准的！这样吧，李家种超的谷子，你可以收走，其他的谷子你没权收割。”

“我说，吴伯谦，你总是胳膊肘向外拐，向着李发科说话是不是？”梁细营有些生气了。

“哪儿有！我是向着道理说话。谁有礼，我就向着谁说。大家说说看，我吴伯谦讲得是不是有理？”吴伯谦扯着嗓子说。

“有道理！”众人哄笑着。

“走！我们走！”梁细营大手一挥，指着吴伯谦的鼻子，愤愤地说，“有你好瞧的，你给我等着！”

吴伯谦对着大家笑了笑，两手一摊道，“听见了吗，梁保长也要对我下手了！”

“吴老师，对不起！都是我们连累了你！”李发科紧紧地握住吴伯谦的手，眼泪汪汪地说，“今天没有你的仗义执言，恐怕我们父子仨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你既然知道，为啥还要跟他打架？”吴伯谦责怪道，“你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要离他远一些！俗话说，惹不起，躲得起！”

“不是我们招惹他，而是他先动手打了我爹，我能不找他算账吗？”李发科解释道。

“这个畜牲，竟敢对老人动手！”吴伯谦一听，生气了，他赶紧来到李老汉跟前，俯身下去，关切的问道，“老伯，打得咋样，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不碍事儿！都一把老骨头了，死了更好！”老爷子说着说着，两行浑浊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不停地用衣袖揩。

“起来吧，爹！”李发科将父亲搀扶起来，李廷魁和李廷武赶紧走上来，一人一只胳膊，搀扶着爷爷走。

“爷，要不，我背你走吧！”李廷魁提议道。

“不碍事，爷没事儿！”李老汉倔强地说。

李发科和吴伯谦走在前面，爷孙仨走在后面。

“吴哥，我真的很担心，梁细营会对你下手。”李发科惴惴不安地说。

“没事儿，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吴伯谦用手拍了拍李发科的肩头，笑着说，“我倒是担心老爷子，回去后，要好好地照顾老人，对老爷子说些宽心的话，今儿老爷子受了辱，就怕他留下心结。”

“嗯，记下了！”李发科使劲儿地点了点头，“谢谢吴哥！”爷子安慰了一番，在村口的岔道口，吴伯谦和李家人分了路，

吴伯谦对着他挥了挥手，对着老各自回到各自的家中。

李廷魁和李廷武将爷爷搀扶到西偏房，安顿在床上休息，李廷魁问道，“爷，你想吃点啥？”

“我啥都不想吃！你俩走吧，让我睡一会儿。”老爷子对着两个孙子摆了摆手。

李廷魁带着弟弟走出了屋门，来到堂屋，对父亲轻声说，“我爷爷啥样，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应该没事儿，你爷这是心病！”李发科叹息道。

“这咋办？”李廷魁问。

“还能咋办？咱们斗不过梁家！”李发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哎，只能等他自己想开了。”

“那也不能让我爷白挨一巴掌！”李廷魁愤愤不平。

“我们不是已经找梁细营理论了，还能咋样？”李发科附在李廷魁的耳朵上，低声说，“其实，我开春就知道，你爷向着山上多刨了几撅头，侵占了人家的山林。我曾劝过他，他不听。他呀，就是怕我们人多粮食不够吃！”

李廷魁听了，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觉得心里涩涩的，眼睛有些发烫，拳头攥得格巴响，眼睛有泪，他使劲儿地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