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再吃，会撑坏肚皮的

李发科明白吴伯谦这话里的意思，不仅仅是为了吴家，更是为了老李家！

第二天一大早，李发科就领着两个儿子去了村东南。

没进院门，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肉香味。

“来来来，屋里坐！屋里坐！”见到父子仨，吴伯谦笑盈盈地招呼道。

吴家正房客堂居中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居中摆放着四个盘子，有咸鸡蛋、绿豆芽、香椿炒鸡蛋和油盐萝卜丝四道家常小菜，桌子四周摆放着四套碗筷，碗里是小米稀饭。

饭菜刚上桌，悠悠地冒着热气，整个客堂充盈着饭菜的清香，这是一种久违的味道。

李廷武眼睛都看呆了，直直地盯着那些饭菜看，哈喇子滴溜得老长。

李廷魁用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弟弟，李廷武这才收回了目光，抿了抿嘴唇，用衣袖擦拭了下巴。

李发科也没有料想到吴伯谦这么客气，准备了如此丰盛的早餐，他有些局促，不停地搓着手，整了整已经很平坦的上衣，打着哈哈说，“吴哥，随便一碗稀饭就行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说的啥话！咱们兄弟俩也就算了，娃子们正在长身体，吃不好，哪儿行！”吴伯谦大手一挥，作出邀请父子仨入席的手势。

“这个，俩娃就不上桌了，随便找个犄角旮旯端着吃。让嫂夫人和李管家上桌吃饭吧。”李发科提议道。

“你嫂子他们在东厢已经吃上了！咱们坐下吃吧！”吴伯谦摆了摆手，又往下按了按。

“这怎么好！这怎么好！”李发科往门外东厢方向看了看，只好在东边落座。

李廷魁和李廷武兄弟俩并排站在屋门口，不敢坐。

“坐下嘛！赶紧吃饭！”吴伯谦招呼道。

“坐吧！你伯让你们坐哩！”李发科见两个孩子依然不动，轻声说，“瞧瞧，你伯准备了多好的饭菜，你俩今儿个一定好好好干活，不要亏了人家一片心意！”

李廷魁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坐在了西侧，李廷武早已经等不及了，直接坐在南侧，抓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开了。

“没出息的东西，好像没吃过饭似的！”李发科笑着责怪道，“没礼貌，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嗯，可不是，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李廷武只顾往嘴里塞，好像没有听懂父亲的意思。

吴伯谦看着李廷武，微微笑着道，“甭说他，让娃儿吃！锅里多着哩！”

李廷魁看着弟弟那暴饮暴食的样子，有些心酸，他吃了不少饭，但没有吃得太饱，放下碗筷，对已经喝了三碗小米粥的弟弟说，“廷武，不要吃了，再吃，会撑坏肚皮的。”

“你哥说得对，不能再吃了！”李发科也附和道。

这次，吴伯谦没有再让菜，他怕孩子真的撑坏了。

吃罢饭，护院李东川早已经给牛套上龙套，坐在院门外的架子车上了，等着出发。

父子仨一上车，李东川一鞭抽在牛屁股上，“驾”的一声，那牛车便徐徐向前，行驶在去往北川的大路上。

三场小雨，虽然不能彻底解除旱情，但是至少给干渴的大地一些精神上的慰藉，枯黄的草丛有了一丝绿色，黄蒿的底部浮生出一些嫩芽，薛草削尖了脑袋钻出了地面，荆条随风起舞，撒播着独特的药香，无声地向世人诉说着，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喷薄欲出。

“北川两块地和岭上那块种谷子，河边那块种包谷，吴老爷交代过了。”坐在李发科身边的管家李敬儒说。

“吴老爷说得对！谷子耐旱，应该种在坡上。河边有水，浇地比较方便。”李发科附和道。

“看来，你也是个老行家，早知如此，我就不跟着过来了。”管家李敬儒笑着说。

“哪里呀！我只懂些皮毛，也是跟吴老爷学的！”李发科谦谦地说。

到了北川，李敬儒说，“岭上的土薄，存不住水肥，先种谷子吧！”

“中！”李发科答应了。

护院李东川带着父子仨，将犁耙抬下来，把耧车抬下来，放置好。李东川负责赶牛，李发科负责扶犁，两个人慌着犁地。李敬儒负责驾辕，李廷魁负责站靶，李廷武则追在后面，用榔头去敲击那些没有靶碎的大坷垃。一垄地靶到头，李廷魁需要从靶上跳下来，掂起靶齿调过头，李廷武也会伸手帮一把。

一连两三年没有下过透墒雨，岭上的坡地，板结非常严重。李东川不停地鞭打着牛屁股，那牛始终走不快，慢吞吞的。翻上来的土，也是一多半湿土，一少半干土。

李东川不无担心地说，“李老弟，你瞧这土，干沙土都上来了，谷子种下去，能发芽吗？”

“应该没问题。平日里，不都是犁这么深吗？犁浅了，人家还以为我们怕出力，不干活哩！”李发科回应道。

“也不是。吴老爷是个实诚人，不像梁保长，他能分出好赖！”李东川说。

“那行，我俩停一下，问问李管家，让他说了算。”李发科提议道。

“中！”李东川“吁”了一声，拉了拉牛缰绳，大黄牛慢慢地止住了脚步。

“哎，犁得好好的，怎么停了？”后面正在折腾靶齿的李敬儒忙问。

“刚才李护院说了，这地犁得有些深，干土都翻上来了，怕是谷子出不来。”李发科解释道。

“不碍事儿！干土翻上来，我们在后面靶一下，刚好可以将干土蒙在湿土上，利于保持墒情，谷子种上了，即使不下雨，也不至于旱死！这个深度，挺合适的，继续犁吧！”管家李敬儒说。

“那行，就依李管家！”李东川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听从了。

坡上的地虽然地块大，但是土层薄，长期干旱，早已经干透，沙土疏松，比较容易犁地。日上中天，已经接近尾声了。

按照山区的作息习惯，山路崎岖，距村太远，中午不回家，晚上再吃饭，一日两餐，容易出活儿。

可是，中午吴伯谦过来一看，岭上这块二三十亩的大块头，竟然都犁了，也靶了，基本上接近尾声了，很是高兴，原本决定送饭到地头加一餐，当即决定收工回去，美美地坐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