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反其道而行之

第026章:反其道而行之

父子俩吃了馍,喝了水,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干沟往县城东关方向走去。

新安县城,位于慕容山和元宝山之间的涧河宽谷中,紧依慕容山,脚下是潺潺流过的涧河,涧河在东关一带,遇到奎楼山的阻挡,向南延展而去,所以,县城的东关就恰好设置在慕容山与奎楼山之间的狭窄山谷中。

顺着慕容山北侧的干谷一路走下去,首先遇到就是一条自北向南的大沟,顺着大沟一直往南走,大约一里地就可以走到东关城门。

这个地方非常特殊,东边就是汉函谷关的关楼和关城,西边就是新安县城。

曾几何时,这里曾经是连接长安和洛阳东西二京的丝路要冲,被誉为崤函锁钥,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许多著名的战役。汉关雄风早已不在,关城遗址布满了民居。对着春风诉说着昔日辉煌。

父子俩穿过铁路线,来到了奎楼山的脚下,物色着可以躺下睡觉的地方。很遗憾,紧挨道轨的山体,在修建陇海铁路的时候,早已经削去了部分山坡,留下了近乎垂直的坡面。不要说睡觉,就是攀爬上去都非常困难。

父子俩不得不沿着道轨向东走去,在奎楼山的东北部,终于找到了一个地势相对平缓的小平台。随手摘下几片梧桐叶,铺在地上,倒头就睡。

满天星斗如同金光闪闪的宝石,镶嵌在墨蓝色的帷幕上,新月弯弯如同带钩,钩还在,嫦娥却无。

周边是焦灼的草木气息,夹杂着野草的药香,不时地提醒他俩,这是在山林野地,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石缝里蟋蟀在低鸣,夜莺低空飞翔发出一声声美妙的乐声,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长蛇簌簌而过的声音,惊得两人头皮发麻。

还好,脚下时不时地有火车轰隆隆驶过,将两人从惊恐中解救出来。每当火车驶过,李廷魁总要起身俯瞰道轨,看看是东来的,还是西去的,是拉货的,还是运人的。

经济决定了地位,地位决定了出行的方式。他们不像旅客那样悠闲地等待着自己的客车,而是像煤炭那样焦急地等着货车。

奇怪,平日里跟同学曹萍一起,总想看到那拉人的客车如同蜈蚣一般亮着萤火虫的光亮逶迤前行,它们却总喜欢躲猫猫。今天,希望它们躲开,让位给那令人生厌黑不溜秋的货车,总是事与愿违,客车一辆跟着一辆,有西去的,还有东来的,唯独没有拉货的!

火车一辆辆的来,李廷魁一次次地看,满怀期待地迎接,满心沮丧地目送。终于等来了一辆货车,却是去往开封方向的。望眼欲穿地迎来了一辆西行的货车,眼睁睁地开着它呼啸而来疾驰而去,根本就没有在新安停留的痕迹。

李廷魁就是在这样的希望中等来了失望,又在失望中迎来了绝望,至于什么时候睡去,却浑然不知。

反正睁开眼睛看到的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白天!

“你说了,在这儿能尽早地爬上火车,我们却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夜!”李发科有些失望地埋怨道。

“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平日开往西安的货车挺多的,昨晚怎么这么少!”李廷魁底气不足地回答道。

“就是来了,我们也爬不上去,火车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哪里有机会爬上去!”李发科绝望地说。

“说来奇怪,这些车怎么不在新安停下来?平日里不是要把煤块运往西安吗?”李廷魁嘟囔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铜川那边不是产煤嘛,怎么会把新安的煤拉过去?不是应该把新安的煤拉往东边的郑州和开封吗?”李发科质疑道。

“哎,你说得有道理,也许我真的搞错方向了!怎么办?我们也进城跟那些灾民一起挤火车吧!”李廷魁有些愧疚。

“不行!你没有看见往西的大都是客车,客车是要钱的,我们哪里来的钱坐车?如果等不到西行的火车,我情愿步行去西安讨饭。”李发科很决绝。

“爹!我们为啥非要去西安,难道仅仅是因为铁门的张钫?你想想看,这么多人都去了西安,投奔张钫,那得是多少人,多少张嘴吃饭,那张钫能照顾得过来吗?”李廷魁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如果大家都去了西安,僧多粥少,混不到吃食,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往西,我们往东,可能会好些!”

“哎,你别说,这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李发科一拍大腿,惊呼道,“中,就这样定下了,他们往西,我们往东,到哪儿不是为了讨口饭吃!反正我俩等了一夜了,也没等哐咚,哐咚,……”已经从火车站出发,踏上了东去的旅程。

也许是装煤装得太多,也许是到了东关,路况复杂,不敢跑快,反正是来到奎楼山脚下,的确非常缓慢,父子俩跟着货车跑了一阵子,纵身一跃,抓紧了铁把手,不费什么力气,很到西去的货车,干脆就依了你,坐车去省城开封!”

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及时了,刚定下,一辆货车拖着笨重的身躯,“轻松地爬上了货车。

火车上到处是煤,黑魆魆的,脏兮兮的,父子俩哪里讲究这个,爬上货车,赶紧钻进帆布篷的下面,找了个车厢角落躲藏起来,生怕护路工看见,拽下来。

火车从新安出发后,越来越快,一路不停歇地到了洛阳。

父子俩生怕卸煤,钻在帆布篷里,将自己捂的严严的,生怕护路工看到。还好,在洛阳站仅仅补充了水源和食物,很快就继续上路了。这一路风驰电挚,一下子跑到巩县才停下来。这一停就是两三个小时。

在路上行走,还好些,时不时地掀开帆布篷的一角,透透气,看看外面的田园风光。可是,停在车站就不行了,为了不被发现,得一直将自己蒙在帆布篷中,不敢露头。

在狭小的空间里单调地呆着,半个小时还可以,一个小时勉强也能忍受,如果是连续三个小时,想想都觉得可怕,简直要把人憋疯!前面在洛阳站停下来,前后不到半个小时,而在巩义站需要继续装煤,一停就是三个小时,父子俩度日如年,简直都快要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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