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五条大黄鱼

第二天一大早，牢房被打开了，一个团丁走进来，递给了他俩两个黑窝头，大半碗已经凉透变成果冻状的剩饭。

李廷魁看了一眼，没有吃。

李发科抓起一个黑窝头硬塞给他，“吃吧，到了那边，也不能当个饿死鬼！”说完，拌着泪水，将那个黑窝头吞进了肚子里。

李廷魁迟疑了半晌，最终听从了父亲的话，咽下那个黑窝头。

“哐当、哐当！”李廷魁猛烈地摇晃着牢门，扯着喉咙喊，“放我们出去，我要见东方挥！”

“喊什么喊，我们司令能是你想见就见的？”看牢房的团丁斥责道，“吃饱了，有劲儿啦！忘记不给你们饭吃，看你还有劲儿叫不！”

“快去告诉东方挥，就说，我有重要事情要对他说。”李廷魁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鬼才信你！一个死到临头的人，还能有什么好事对我们讲！”看门人嗤嗤笑道。

“难道你没有听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正因为我快要死了，所以，才会把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司令呀！你赶紧去通报一声，说不定，他高兴了，还会让你升官发财哩！”李廷魁劝说道。

“我们司令在县城，不在山寨，你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得了！”看门人不耐烦了，敷衍道。

“不行，告诉你，你拿去邀功请赏，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李廷魁故意吊他的胃口。

“是不是金子？快说！”看门人终于来了兴趣。

“嗯！你说的没错！的确是金子！”李廷魁就坡下驴。

“如果有钱，我可以考虑放你走！如果敢骗我，我一枪毙了你！”看门人起身找钥匙。当他拿着钥匙走到牢门跟前，正要打开时，好像响起了什么，嘟囔道，“不对呀！如果我放你出去，我就没命了！算了，不听你瞎说，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看着你！”

李廷魁进一步引诱道，“你想想看，天底下最有钱的商人是谁？我们是经常走平陆贩盐的，手头能没有钱吗？”

经他这么一说，看门人立刻又来劲儿了，起身来到牢门前，惴惴地问道，“快告诉我，你手头藏有多少金子？”

李廷魁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对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说，“五条大黄鱼，稀不稀罕？”

“当然稀罕了！在哪儿？快带我去！”看门人一边开门，一边喜滋滋地问道。

“外面那么多站岗的，我怕他们知道这个秘密。”李廷魁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一番，悠悠地说道。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他们知道。”看门人飞快地走进旁边一间房中，临走，扭头小声说，“你们等着！”

不一会儿，他就找来了两套衣服，丢在牢里，一个劲儿地催促道，“快穿！快穿！有人要来了！”

父子俩穿好衣服，跟着看门人就要往外走。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人看出了问题，那人高声喊道，“犯人跑了，拦住他们！”

父子俩一听，魂都吓飞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外冲，可是，没走几步，就被人包围了，重新抓进了牢里。一同关进去的还有那个想要带他俩出去的看门人！

短枪头闯进来，一把将看门人从地上提溜起来，大声地质问道，“你他妈的是猪！脑子进水了？想钱想疯了？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竟然相信这样的鬼话！老子最讨厌这种吃里扒外的狗杂碎。”说完，对准他的脑袋，开了一枪。

短枪头转身就要离去，李廷魁叫住了他，“你误会了，我的确有东西要交给你们，不过，不是大黄鱼，而是枪！这年月，还有比枪更值钱的东西吗？难道你们不想要？”

一听到枪，短枪头立刻止住了脚步，他急忙转过身，一脸肃穆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想得到跟他一样的下场？”李廷魁努了努嘴，眼皮不抬地说。

“行！我相信你一次！”短枪头说，“如果你真的能给我们搞到枪，我可以保你们不死！”

“一言为定？”李廷魁征询道。

“一言为定！”短枪头认真的回答道。

“我怎么相信你？”李廷魁问，“如果我帮你搞到了枪，你们反悔了，我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短枪头扭头就走，“那你们就准备在这里等死吧！”

“别……我不就是被你们不按规矩行事的风格给吓坏了嘛！”李廷魁只好屈服。

“我们怎么就不按规矩行事了？”短枪头质问道。

“世上哪有你们这样收取过路费的？你们跟那些持火明抢的土匪有什么区别！干脆不要叫抗日游击队了，直接叫土匪得了！”李廷魁毫不畏惧地说道。

“你说这个呀！我实话告诉你吧！只要货不要命，我对你们已经非常仁慈了，如果换做别人，早把你们送去换钱了！”短枪头呵呵笑着说。

“啥？拿我俩换钱？”李廷魁瞪大了眼睛，“我们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八路军，你拿我们怎么换钱？”

“哼，不要忘了，你们在垣曲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短枪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啥！”李廷魁呆若木鸡，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怎么样，傻眼了吧！还跟我唧唧歪歪吗？鹞子寨那边要我把你们截获后，交给他们领赏钱。这下，该明白了吧！”短枪头提醒道。

李廷魁恍然大悟道，“哦，我终于明白了！难怪你们会在太阳落山后依然加强巡逻。难怪你截获了我们坚持要抢走所有的盐。”

俄而，李廷魁不解地问，“不对呀！你刚才说了，只要钱不要命！那你怎么跟鹞子寨那边交代？”

“哼，他们算什么东西！我怎么能听他们使唤！”短枪头不屑地说。

“即便是你不屑于跟土匪打交道，总不至于把送上来的钱拒之门外吧？”李廷魁笑了笑，再问。

“我们好歹也是抗日游击队呀！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谁让你们跟我们是近邻哩！我们总不能赶尽杀绝，断了自己的后路吧！”短枪头叹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