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我跟他们拼了

短枪头缓缓地将李廷魁的衣领松开，枪口依然指向他，“小子，多跟你爹学学！”

“军爷，你看，我们是平头百姓，身上没有多少钱。”李发科从衣襟里抓住一把铜钱来，硬要往短枪头的手里塞。

“去你妈的！打发叫花子哩！”短枪头猛地甩手，打在李发科的手上，手中的钱如同天女散花，纷纷洒落在河谷中，他伸出一只巴掌，生硬地说道，“五个大洋！少一个也不行！要么，就把货物留下！”

“强盗！土匪！不敢跟鬼子打，专门欺负老百姓！你们算什么游击队！”李廷魁暴怒，对着短枪头骂道。

“啪！”的一声，短枪头甩手给了李廷魁一个响亮的嘴巴子，怒斥道，“不想活了，敢骂老子！兄弟们，教育教育他，让他学会怎么跟老子说话！”

一群人围拢上来，拳头雨点儿般地砸在李廷魁的脸上和身上，李廷魁身体如同在秋风中飘零的落叶，左右前后不停地晃动。他猛地丢掉放在自己的盐担子，挥舞着扁担，就要跟那些民团兵搏斗。

“嘭！”一声清脆的枪响划过静寂的山谷，惊飞了准备夜宿枝头的乌鸦。乌鸦在河谷上方盘旋了两圈，发出“嘎嘎嘎”的叫声，飞向了幽蓝的天空。

“不想活了，敢跟我们动手？”短枪头朝天开了一枪。

李廷魁停止了反抗，扁担依然紧紧地握在手中，“你们想咋样？”

“不想咋样！还是那句话，要么给钱，要么交货！”短枪头生硬地说道。

“如果我们不哪！”李廷魁愤愤地说。

“啪！”短枪头对着天空再开一枪，枪声过后，那只乌鸦应声而落，重重地摔在溪水里，溅出巨大的水花，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魁娃，少说两句，甭跟军爷顶嘴！”李发科对着儿子呵斥道。

然后，弓着腰，走到短枪头的面前，怯怯地商量道，“军爷，我们真的没钱，钱都用来买盐了。我们把这盐，留下一袋，权当是孝敬军爷了！您看这样行不？”

“不行！我说了，要么交钱，要么交货！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短枪头断然拒绝。

“俗话说，见一面，分一半儿！”李发科不得不让步道，“我们把后面那担盐留下，这样总可以吧！”

“不行！我说了，要么交钱，要么交货！还要我说多少遍！”短枪头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军爷，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大老远的，二百里地，打来回，我们不容易呀！”李发科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爹，不用跟这些强盗费口舌，我跟他们拼了！”李廷魁暴怒，举起扁担就要动手。

“嘭！”的一枪过后，李廷魁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注。

“老子只想要钱，不想要命！别逼我！”短枪头一字一句地说。

“啊！别开枪！别开枪！我们啥也不要！放我们走吧，求求您啦！”李发科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短枪头对身后站着团丁说，“放他们走！”

李发科拉了一把儿子，李廷魁岿然不动，他劝说道，“走吧，魁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走！要走你走！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李廷魁执拗地说。

“好！那我就成全你！”短枪头将枪口再次瞄准了李廷魁。

“啊！不要呀！”李发科死死地拽着短枪头的裤脚，磕头如捣蒜。

李廷魁猛地跃起，一脚将短枪头踹下河谷，抡起扁担，对着那些团丁就是一阵乱轮。那些团丁完全没有料到局势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顿时惊呆了。就在他们发呆充愣的时候，李廷魁的扁担就轮到他们的身上脑袋上，现场一片混乱，狼哭鬼嚎声充斥着整个山谷。

李发科看到场面混乱，不忘自己辛苦挑过来的盐，弯腰抓起一袋，背在身上。李廷魁趁乱拉起父亲，一边往前冲，一边大声喊，“爹！快丢下，不要拿！”

虽然冲破了前面的团丁，却依然没有逃出整个河谷，听到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举起了双手。

“我早跟你说了，把盐给他们，咱们回家。你偏不听，这下好了，惹恼了这伙兵痞，走也走不了了！这可咋办哩！”李发科不停地埋怨道。

“我就是气不过他们的蛮横样！”李廷魁不服气地说。

“你呀你！就是年轻气盛！”李发科捶胸顿足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招惹他们干啥！”

“这是我招惹他们啦？分明是他们故意刁难咱们！”李廷魁辩驳道，“哪有收过路费的，竟然要抢走脚夫所有的货！有他们这样干的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魁娃！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李发科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下好了，不仅货没了，人也走不了了！”

李廷魁梗着脖子，看向一边，没有再说话。

团丁们追上来，再次将他俩团团围住。有人直接用枪瞄准了他俩，准备开枪，被赶过来的短枪头给制止了，“这样太便宜他俩了！给老子押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父子俩被绳索绑了个结结实实，被带回了伏虎山寨的地牢中关押了起来。

当天晚上，短枪头就走进牢房，对李廷魁迫不及待地毒打了一顿，先是拳击再是脚踢最后是鞭子抽，终于解了心头之恨。望着已经成血人的李廷魁，这才满意而去。

李发科心想，这下算是彻底完了，打够了，气出了，明天一早肯定会被推出去枪毙了。想到此，他心如死灰。

李廷魁倒是不在乎，一幅视死如归的架势。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李发科是既心疼又痛恨，“魁娃，咋样？身子要紧不？”

“没事儿！”李廷魁浑身上下都在流血，却依然嘴硬。

“咱们这次看来凶多吉少啦！”李发科喃喃自语。

“甭担心，我有办法对付他们！”李廷魁胸有成竹地说。

“死到临头了，还不服气！你能有什么好法子！”李发科埋怨道。

“放心吧，咱们不会死！不信，明儿你就知道了！”李廷魁对着父亲笑了笑。

“你还笑！”李发科望着儿子，眼睛里尽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