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邵大河被录取了

全场寂静。

廖小茹本来是要迅速离去,做出一个姿态来,与邵大河彻底划清界限,不让把自己的问题与他联系起来。

然而在听到了他说出了这样子的一番话的时候,廖小茹的心里深深的被触动到了。

她当然听的出,那是邵大河以一名学生的身份,对她所做出的肯定。在夜校之内,对于她的教学成果,心里边认可的人有不少,可像是这样子,落落大方的当着很多人的面讲出来的,的的确确只有一个邵大河而已。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被认可的体验体验,廖小茹的内心深处,生出了很多很多的心情。

但她依然在克制,也是必须得去克制。邵大河越是让她感到窝心和感动,她就越不能不能容许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邵大河因她而被连累。

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邵大河透向她的灼热目光,廖小茹得是耗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回望过去。

邵大河没有等到她的回应,心底里失望,可是表情里依然是那样子凭借着一腔孤勇,便任由着自己心中所想,而说了下去。

“我会为我的情绪失控而负责,各位领导,你们想怎么处置,我没有意见。”

他向这老吴主任、向着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领导们,深深鞠了个躬。

没人开口。

邵大河也不说什么,直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这里,已经不需要他在了。

与廖小茹擦肩而过时,他用眼尾余光,快速的瞥了她一眼,就见她穿着一件没看过的灰色上衣,黑色长裤,她的眉宇之间,依然是在时时显露着一种不安。

这段日子,她过得也很不好吧。

真的好想当面问问她,她去了哪里?为什么最希望他能够夺得出国名额的人是她?而到了关键的一天,躲的远远的人还是她?

邵大河离开后,顺手还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力道用的很大,门板发出轰的一声,廖小茹的身体下意识的跟着一瑟缩。

老吴主任掩不住厌恶,没好气的说:“现在,事情的原因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就是有人自己学不好,还想把学的好的职工给拉下来,用心险恶不说,实在编不出好理由的时候,干脆就扯一个搞对象的罪名,这可是不得了,这种脏水往上一泼,就算是清清白白也要没办法做人喽。厂长,还有各位领导,咱们可全都是从那段艰难的日子里一起走过来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决不能让有些人的险恶用心得逞啊。”

这时候,那个一直在跟老吴主任对着干的反对声音,不甘示弱的开了口。

“老吴,你又不是当事人,你说了可是不算。”

老吴梗着脖子:“我是邵大河的直属领导,对于邵大河,我可是最最了解的。我说了不算,还能有谁说了算?”

那个声音讽刺道:“既然都说邵大河跟廖小茹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廖小茹不就站在这里,让她说说不就得了。”

“你……”老吴主任恼火的不成样子。

那个声音又慢悠悠的开了口,但这一次,是小声对其他领导说的:“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如果真是堂堂正正的事,大可以堂堂正正的来说嘛。”

这番话,倒是引得不少人跟着点头。

既然争取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那人也就没什么顾及,直接了当的问。

“廖小茹,你跟邵大河是什么关系?”

廖小茹只觉得一瞬间,整个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似乎全都集中到了她这里。

她经历过太多的事,远比邵大河要思想成熟很多,也从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开口:“关系?这话问的我真是一愣,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有人说,你俩是在悄悄的处对象,耍朋友,有这回事吗?”

廖小茹呵呵冷笑了几声:“这谣言是谁在传呢?别让我逮到了,不然我一定撕烂他的嘴,看他们还敢不敢随随便便的乱传闲话,有那时间,好好的多学点技术,认认真真的钻研工作,这不好吗?怪不得做啥啥不成,吃啥啥没够呢,把嘴巴全用在别人身上,可不就是个废柴。”

这廖小茹平时沉默寡言,能不得罪人,从来都不想得罪。

今天看来是被逼急了,竟成了刀子嘴,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的往出讲,就是要领导们好好看看,她的理直气壮。

“廖小茹,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你再狡辩也没有用,咱们厂里,可不止一个职工看到你俩神情亲密的待在一起,这个你怎么解释?”

“不止一个职工,那是哪个职工,你让她站出来,到我跟前来,时间地点,我跟邵大河都聊了什么,一五一十,好好的说清楚。”

“现在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凶什么凶,不好好珍惜的话,你是不想再在厂里呆下去了?”

廖小茹从前是一直很在乎砂轮厂的工作的,正因为在乎,所以才对很多委屈和不公平,全咬着牙咽下去了。

她不过是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可今天,这平安日子好像也是要到头了。

“坦白从宽那是用在犯罪分子身上的说法,我廖小茹是家庭成分比较高,是接受党和人民的领导,积极接受批评与自我批评,接受改造的典型对象,但我绝对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人。如果一开始就用怀疑的眼光来看我,那我说再多又能有什么用?我在夜校内,教会了不止邵大河一个优秀的学生,完成的是厂里领导布置下来的任务;可今天你们却还要来质问,我和邵大河之间关系。我不管怎么回答,你们都会认为是辩解、是抵赖、是借口;今天解决了与邵大河之间的关系,明天又要质问我和哪个学生了?在你们心里,从来都最大恶意去揣测着像我这样的人,不管我做多少,如何好好表现,甚至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去呕心沥血,都不会有人看在眼中。”

廖小茹神情凄惨,能够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么多的话,她感觉自己都要被抽空了。

“请你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也请你看清楚自己是在跟谁讲话,领导们对你不薄,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你留下,是希望你好好的进步,你心里怎么可以有那么大的怨气嘛。你和邵大河的事,有或是没有,说清楚就好……”

廖小茹一摆手,意思是不用再说了。

她根本不想听,反正,也没任何意义。

“我和邵大河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关系。考试已经结束了,虽然是在同一个厂里,以后大概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大不了把我开除了就是,反正全都是你们说了算。”廖小茹冷冰冰的眼神,谁看了,都要跟着心里一惊。

想到在哄着她、劝着她去夜校兼职老师时,厂长拍板,留下的那些个承诺,如今好像还一样都没实现呢。

突然就觉得,好像是没法去直接面对廖小茹的眼神了。

见谁都不讲话,廖小茹开口:“还有什么要问吗?”

“你跟邵大河平时……”

“除了上课,私底下没单独见过面,在厂里遇到过几次,没讲话。怎么?连这个都不行?你能保证自己和另一个人,在同一个厂里,却完全没有碰面的可能吗?你们谁能做得到,再来要求我吧。”

她越是理直气壮,反而越是让很多人无言以对。反正,不管是谁,只要张口提问题,廖小茹肯定会比对方更快的质问回去。

厂方这边,讲了半天,也全都是以传言为基础,当廖小茹气呼呼的要证据、证人的时候,下边就又一次沉默,毕竟,是真的拿不出来。

“厂里的不正之风什么时候管一下呢?造谣全凭一张嘴,真是有意思了。”廖小茹虽然心里有几分把握没被人看见过她跟邵大河待在一起,但同时也有那么几分不确定,就担心有个万一。

见下边沉寂了好一会,还是没人跳出来。

她便底气十足的开喷:“我去夜校教课,全是用的业余时间,没占公家便宜,没得公家优待,现在倒是好了,多做多错,有嘴说不清了,你们非得把人给逼死了才甘心是吗?非要我从厂里的大锅炉里跳下去,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才满意吗??”

这话一出,可是吓人。

一言不发的厂领导好几个都站起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

廖小茹平时过的是个什么样的日子,他们怎么会心里没数呢?万一她真的想不开,还是死在了厂里,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了。

最后廖小茹是被哄着、劝着送出会议室的。

她出来,就见到邵大河站在长廊的尽头。那个位置有一个拐角,人缩着身子躲着,除非是靠近,或者有意探头,不然在办公室这边根本看不到。

邵大河是在等着廖小茹呢。

可是廖小茹明明看到,却仿佛是什么都没看到,直接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邵大河完全想不通。

好像只在一夜之间,就全都变了。

对于邵大河在厂部门前与本厂职工肖某打架的处理意见,白底黑字写出来,贴在厂部门前的公告栏里。

经调查,肖某言语挑衅在先,邵大河义愤出手在后,两个人全都是比较冲动的个性,于是就各打五十大板,每人一个大过,扣掉季度奖金,大会上做出深刻检讨。顺便教导厂内其他职工,大家全都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有什么事要坐下来精心沟通,不要动不动就选粗暴的方式,那种解决方式永远是不可取的。

但这件事跟邵大河参与考试的事,没有直接因果关系。

因此,最后录取的榜单宣布时,在出国人员政审名单上,邵大河位列第六,且已注明是按照成绩排名,后边还跟上了比试和面试的成绩,做的非常公开透明,也堵住了悠悠众口。

邵大河得偿所愿,可并没有预想之中那么兴奋。

原因有二,第一是政审名单上没有廖小茹的名字,这次共派出了三十五人,除了考试所选拔出来的二十八人之外,另外七人算是特批,有的是带队领导,有的是随行的翻译,可邵大河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多遍,的确是没把廖小茹列入进来;第二是,廖小茹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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