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猪肉白菜炖粉条是俺哥做的，可好吃了，您尝尝。”王秀妮边说便给王保全夹菜。

王保全接过酒杯，在桌上顿了一下，王福满赶紧陪着笑脸道：“爹，慢点、慢点，这酒可是在我退伍时送我的，这不，我没舍得喝，留着孝敬您的，贵着呢，洒出来多可惜。”

“你呀你！”王保全用手点了点王福满，端起酒杯一口气干了，又重重地放下，“小满，你说你干的都是些啥事！那山神神像你也敢砸，阿？咱家这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了。”

“爹，爹，这两天您净唠叨这些事了，那山神庙早就拆干净了，路也修上了，眼看过了年就能修好。”

“修路，还修路，看看这几天，村里出了多少事，你说你，这惹出多大的祸事？我看，恁爹这条老命，早晚也得毁在你手里，唉！”

“爹，大过年的，咋说恁不吉利的话，俺爹可是长命百岁的，快吃菜，待会都凉了。”王秀妮赶紧劝道。

“那些事和那个破泥人有啥关系？人有生老病死、旦夕祸福……”

王福满还未说完，“啪”的一声，王保全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还说！还敢说这些疯话！你个孽障，你这是存心不想让我过这个年？！”

“哥～”王秀妮朝王福满使了使眼色，“哥，快吃饭吧，下午你还得给爷爷、奶奶，还有咱娘上坟去烧纸呢。”

也许是王秀妮提到了她娘，王保全和王福满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吃饭。

王保全这一脉的人丁并不兴旺，他也没有兄弟姐妹，按农村的说法，王保全和王福满都是家里的“独苗”，而王福满的爷爷奶奶也都去世十几年了。

氛围有些沉闷，三人正吃着，突然“咣”的一声巨响，院子大门被郭永发一脚踹开，“王福满，你个龟孙揍的，滚出来！”

“郭永发？他来干什么？”王福满皱了下眉头嘟囔着站了起来，“爹、小妮，你俩接着吃饭，我去看看。”

“他来干什么？还不是你惹的祸，人家找上门来了，唉！”王保全又叹了口气。

“哥，看着他像喝酒了，让着他点，别打起来了。”王秀妮小大人似的在后面叮嘱道。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年王福满不在家，王秀妮年龄虽小，但心智相较同龄人来说要成熟许多。

“没事。”王福满头也没回，摆摆手道。

郭永发并没有进院子的意思，拎着酒瓶，脸色通红，站在王福满家大门外，看见王福满走了出来，便指着他骂道：“王福满，你个孬**，你砸了山神神像，害了俺郭王村，害了俺二栓爷爷，害了俺玉柱兄弟，还害了俺哥坐牢，你个龟孙揍的倒好，自己躲在家里吃吃喝喝跟没事人似的。”

郭永利的事情王福满当然也是知道的，对于这种以劣充好，坑害百姓的事，王福满是深恶痛绝的，至于法办郭永利，王福满心中还暗暗叫好呢。

看着一身酒气的郭永发骂上门来，自然没啥好脸色，大声喝道：“郭永发，你嘴巴放干净点！”

王福满刚走出院门，王玉柱的母亲突然冲了过来，“小满，你个天杀的，还俺儿的命来。”对着王福满哭着喊着、抓着挠着。

“华乾婶子，华乾婶子，你这是干啥？”王福满一边手忙脚乱的躲着、挡着，一边劝阻道：“华乾婶子，玉柱兄弟的事我也难过，这事咋能找到我头上？”

“都是你，都是你个天杀的，要不是你砸了神庙，俺家咋能恁倒霉？俺小柱咋会被车撞死？都是你这个天杀的造的孽啊。”王玉柱的母亲说着一头向王福满胸口撞来，王福满错步一闪。

王玉柱的母亲这几天伤心欲绝，几乎没怎么吃饭，身体虚弱，踉跄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上，额头触地，渗出血迹，便就势坐在了地上，一边哭泣，一边开始破口大骂：

“俺的儿唻，俺那苦命的儿啊，俺那再也见不着的儿啊，你死的冤啊，那个孬**害了你，他还打恁娘，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个**孬种……”

王玉柱的母亲这些天积郁满腔的伤心痛苦，仿若找到了宣泄口，坐在地上如诉如歌，哭得声嘶力竭，结果越哭越悲，越发停不下来，这几天下来本就已经很憔悴了，再加上额头渗出的血迹，越发显得凄惨。

“王福满，你还是个人吗？害了恁些人，你还打人，华乾婶子都那样了，你还打她，你还算个人？你个杀千刀的，俺家永利也被你害得蹲了牢，你个龟孙……”钱小翠也冲到王福满面前，跳着脚地开始咒骂不已。

对于王玉柱的遭遇，王福满是满心的同情，看着王玉柱母亲，心里很不忍，没有理会在那跳着脚骂他的钱小翠，“华乾婶子，地上凉，快起来。”弓腰想要去将王玉柱的母亲搀扶起来，突觉身后有异，感觉一阵风袭来。

多年在部队训练的本能让王福满猛地低头躲过，抓住袭击自己那人的胳膊顺势一拉，右脚一别，弓着的身体猛地直起一顶，伴随着“啊”的一惨声，那人顿时飞出两米开外。

袭击王福满的正是郭永发，刚才见王福满不备，以为机会来了，抡起手中的酒瓶照着王福满后脑勺打去，谁知还是被王福满躲过并将自己摔出去好远。

虽已晴了数日，但路上还有些泥泞，被甩得飞起的郭永发在地上滚了两圈，满身的泥水，头上脸上都是迸溅的泥点，显得更为狼狈。

“王福满，我和你拼了！”越发恼羞的郭永发爬起身，抡着酒瓶继续向王福满扑来。

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那一酒瓶砸在后脑，后果很难预料，对郭永发暗下“死手”的行为，王福满心中已有怒气，一把将其推开，指着郭永发喝道：“还来！再来，再来我还手了！”

“打死你个**！”郭永发不管不顾，也不论什么章法，冲上去一边拳打脚踢，一边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