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砸了那山神庙,咱们村的这条路就修不进来。”王福满点头道。
“小满哥,别去行吗?”郭英子都带点哭腔了,“你要砸了山神庙,俺爹、俺爷爷,特别是俺爷爷肯定饶不了你,他们要是不原谅你,那我,那我咋办?”
“英,你别说了,我决心已定,修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王福满沉声道。
“小满哥,求求你别干傻事,你不是还要在村里干事、要干大事吗?砸了山神庙,村里再也容不下你,那你还怎么干事啊?”郭英子上前扯着王福满的胳膊道。
王福满摇摇头,“路要是修不进来,啥事也干不成,英,这山神庙,我砸定了!”
“小满哥……”
郭英子了解王福满,只要他认准的事情,谁也拽不回来他,而且也从来没见到他对一件事如此坚决。
郭英子甚至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杀气”,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便放开了抓着王福满衣袖的手。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王福满,郭英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默然转身慢慢向家里走去。
郭英子知道今晚的郭王村肯定会像王福满说的那样,会很“热闹”,也知道,过了今晚自己和王福满之间再也不是平坦大道,也许将会变成天堑鸿沟。
山神庙孤立于村外,在黝黑的夜色下,显得有些阴森。
王福满一手拎着铁锤,一手推开虚掩大门,伴随着“吱嘎、吱嘎”门轴转动的刺耳声响,王福满走进了山神庙。
“喵呜”,传来一声凄厉猫叫,一只黑色的野猫窜上墙头,转眼不见了踪影。
“谁?!”山神庙的“大殿”内亮起一柱手电筒的灯光。自从阻拦镇上的拆迁风波后,即便是晚上,山神庙内也有人值守,今晚轮到郭二娃和郭永发两人留宿山神庙。
“是我,福满。”
“小满,也没排你的班,恁晚了你来干啥?”郭二娃将手电筒关了,天气冷,郭二娃和郭永发都不愿钻出暖呼呼的被窝。
“二娃哥,开门,有点事!”王福满沉声道。
“你个半吊子货,黑天半夜的,有事明个再说!”郭永发没好气地喊道。
“哐当”,一声巨响,大殿的门应声而开,拎着铁锤的王福满走了进来。
郭二娃和郭永发也被吓得腾地坐起,愣愣地看着有点“杀气腾腾”的黑影。
“二娃哥、永发,恁俩回家吧,这山神庙不用守了。”王福满掏出手电筒照了照两人。
两人还在发蒙,愣了一会,郭二娃才缓过神来,“小满,你想干啥?山神庙的门你也敢砸。”
“王福满,你疯了!”反应过来的郭永发大声喝道。
王福满不再说话,上前将手电筒放到殿中央的供桌上,那两米多高的山神神像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显得有些狰狞。
绕过长条供桌,王福满抡起手中的长柄铁锤,对着神像砸了下去。那泥胎所做的神像在铁锤下犹若纸糊一般,“哗啦”一声,神像的脑袋被砸得粉碎,接着铁锤再次扬起……
那座威风凛凛的山神神像,在王福满几次抡锤之后,转瞬间变成了一堆破碎的泥块。
王福满的疯狂举动彻底将郭二娃和郭永发吓住了,自小生活在郭王村的两人对山神庙是迷信的,对山神的神像也是异常敬畏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地住在山神庙内值守。
郭二娃和郭永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敬若神明的神像被砸得稀烂,这对两人的冲击太大,一时呆愣住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直到王福满把神像砸得粉碎,两人还犹如木雕。
“二娃哥、永发,我要把这山神庙拆了,你们回家吧,把自己被褥抱走。”王福满砸完神像,神态自若,顺手从供桌上拿起手电筒。
王福满平静的声音却宛若一声炸雷,将两人惊醒,顾不得天气寒冷,都瞬间跳将起来,
“你疯了!连山神你都敢砸!”
“打死你个孽种!”
两人一边喊骂着,一边向王福满冲了过来。
“咣”,再一声巨响,王福满抡起的铁锤将供桌砸得四分五裂。
“出去!”王福满的震喝几乎要将山神庙屋顶上的尘土震下。
前冲的郭二娃和郭永发猛地停了下来,刚才被惊吓和愤怒冲昏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眼前这家伙疯狂得连山神都敢砸。
他疯了!
一定是疯了!
自己冲上去要是被他抡上一锤子哪还有命在,还是回村里叫人吧。
两人忙退了回来,手忙脚乱穿上衣服,抱着被褥夺门而出。
虽每晚有人留宿,但山神庙内并没有铺床,两人睡觉的地方只是铺了厚厚的干麦秸。
王福满将殿内、还有大门门厅处的干麦秸堆积到院内,再将碎裂的供桌和拆了两扇的门板堆放其上,在院中点起了一个火堆。干枯易燃的麦秸秆转瞬间升腾出一人多高的火焰,将山神庙内外照得一片通明。
山神庙的这个所谓的大殿并不高大,房顶也只有三四米高,墙面虽经过整修,但其主体还是那老式青砖所造,随着岁月的侵蚀,很多青砖的外层已经有所风化脱落。
在火光的映照下,王福满抡圆了那长柄铁锤,砸向大殿的一侧外墙。
“咚、咚……”,经过十几次大力的锤击,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山神庙大殿的左侧墙壁轰然向里倒塌,失去支撑的房顶也瞬间压下,其他三面的墙壁也因屋顶房梁的重压而倒了下去,顿时掀起数米高的烟尘。
在郭二娃和郭永发的吆喝下,郭王村从静寂的沉睡中醒了过来。
“山神神像被小满砸了”的吆喝之声此起彼伏,还有那山神庙处升腾的火光,让整个郭王村沸腾了,越来越多的村民向山神庙方向奔跑……
还未入睡的郭二栓也听到了村里的动静,而且隐约听到山神神像被砸了,半信半疑中,也是又气又急,忙起身穿好衣服,向院门外跑去打听情况。
刚打开院门,恰好看到郭二娃,“二娃,咋的了?发生啥事了?”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