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所有人在梦魇中被巫婆般的老师引导着睁开了眼,她用深邃的鬼魅般的眼神,逐一盘问着人们,在惊醒前的最后一幕,你想到的是什么?有的人说是母亲,有的人想起孩子,有的人怀念已逝的祖母等等,也有人哗众取宠,说梦见了鲜花。我被问及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在我的冥想中,没有任何的画面,只有缓缓流淌心间的深刻的感受和情愫。
音乐忽然变得紧促生硬起来。我们成为一个新的国度的臣民。在我们黑暗的教室里,出现了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穿着生硬雨衣和制服的人。我们顿时像猪牛一般被驱赶,被吆喝。她们非常粗暴甚至歇斯底里地盘问每一个人新的身份,来自哪里,去干什么,只要回答不出,或遇到她们情绪不好,便马上被驱赶出去,带到地下室的黑屋子里。
当在我前面一个倔强的女人不肯被驱赶,顽强捍卫自己的权利而斗争时,她们无能为力,于是把我叫起来,要我帮她们把她驱赶出去,而后我才能留下来。瞬间进入的情境让我来不及思考,我想不成为帮凶,她们便开始对我吆喝起来,而后我假装轻轻推着这个被驱赶的人儿,其实是在用双手温暖着她的脊背,她依旧顽强倔强地反抗着。而这时,她们又问旁边的一个人,我是不是她们一起的,这个人说是的,而后我因为被保护而留下了,保护我的人则被拖了出去。
那些非法移民们都被赶出去了,据说被关进了地下室的黑屋子里。于是,在粗暴和训斥中,我们开始被关在这边的房间里,被命令着写日记,抒发着我们的惊恐和抗争。我们惊心动魄地回忆着令人惊恐的这一幕,怀念着理想的祥和的家园,那片自由平等的土地。这时,那些被驱赶的人们也进来了,两个凶狠的女人发给我们一人一张纸条,而后我们排队向前走动着。每走动到拐角处停顿时,则会出现一人,大声念着纸条上的内容。而我拿到的纸条是,我无法言说,无法沟通,因为和我同住的男人,说着我完全不能听懂的语言!My God!这种剧场教育的跳跃性实在太惊心动魄了!
粗暴的训斥和牲畜一样驭使着的日子依旧在继续,为了害怕被驱赶,有个男孩躲在窗帘后,睁着惊恐稚嫩的眼睛。这时,那个强悍的女人依旧在追踪驱赶着另一个倔强反抗的女人。两个不同地位、不同处境的女人朝同一个方向奔跑着,身体在相遇时不时碰撞着。后来,音乐越来越激越,奔跑越来越迅捷,碰撞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激烈——
终于,这个反抗的女人无力挣扎了,倒在地板上。而后,嚣张的穿着生硬雨衣的女人爬上梯子的最高处坐下来,要可怜的女人一次次去上面领白纸表格,当女人返回时,她用鼻音哼鸣,一次次循环往复折磨这个女人,让她继续一次次上去和下来,终于,这个女人不上去,另一个人则抓住她的肩膀,箍住她的脊背,要她按照自己命令的姿势摆放着身体。接着,高高在上的梯子上的女人把所有的白纸撒向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终于,非人的蹂躏似乎慢慢接近尾声了。每个人心中有着深刻的领悟,有着某种向往,寄寓着美好的理想,渴望着曾经逝去的多么美好的阳光大地、蓝天白云,女人们快乐嬉戏着,温柔地装扮着,给自己*的嘴唇涂上光泽明艳的色彩。那个反抗的女人领着我们排成队伍,当她步行到谁身边时,这个人就大声地选择日记中的一段,发出响亮的喉音,发出自己的呐喊和抗争。
表演终于真的看似要结束了。最后,地上摆了两件强悍女人的制服,一件抗争者的衣服,大家都扮演记者,分别围坐在自己想采访的这个人的衣服前,询问着她们关于抗争和为何剥夺别人的尊严等问题,我们也问了这个驱赶弱者的人,她是否有理想,她为什么不选择别的工作,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冷酷的生活?而后,她说,她也只希望自己能生活得更好,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最后,几组同学也都分别摆出造型,表达自己的沧桑与苦痛,表达自己的愤懑与抗争,也表达自己希望按自己的方式生活,而不是一种宗教,一种语言,一种被强迫的被命令的生活方式——
回到宿舍四个同学一起交流时,说上午的剧场课害怕极了。那种逼真的情境、真实的饰演,加上初来乍到的陌生,简直不知道上午的课是走在剧场里,还是发生在现实中?在挪威的独特的第一课,后来一直留存在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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