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手势，卓慕歌连忙将卓旷挤出的脸又按了回去。

“旷儿！闭嘴！”

声线微颤，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隐隐的惊惧。

她的声音让江逸寒停了下来，目光缓缓的从小孩的身上，挪到了卓慕歌勉强镇定的面容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猛的握紧了手中的珍珠，眯起了眼，复杂惊愕自他眼中一闪而逝。

他这副神情，倒映在卓慕歌的眼中，却让她误会了。

心下以为江逸寒要责罚卓旷，连忙护着。

“小儿年纪尚小，还不识尊卑，得罪了殿下，是草民不教之过，日后草民定会加以训斥，此番还请殿下饶恕一回！”

这隐含急切的语气，让江逸寒回过了神。

凤眸微转，在卓慕歌和卓旷身上来回移动，脸色阴沉。

他松开被他捏成白粉的珍珠，眉头微蹙，意味不明的问着她。

“他是你所育？”

卓慕歌身子微僵，低着头被阴影遮掩的面上带着不安。

遮掩眼中的不安，她点头应下。

“是。”

“谁的？”

话音一落，江逸寒极快的问出了声。

“……”

一时，卓慕歌竟沉默了一瞬，他这一问，让她很是紧张。

他该不是知晓了她的身份？

静默片刻后，忍下心中怀疑，她依旧平静说道。

“草民不知殿下话中意思。”

江逸寒凤眸中的凌厉越发深邃，抿唇许久，他又问。

“出世至今多久？”

“回殿下，小儿出世至今不过四年。”

卓慕歌冷静淡然回答。

话音一落，闷闷埋脸在她腹中的卓旷，昂起了头，眼中带着疑惑。

“娘亲算错了，旷儿……唔。”

没等卓旷纠正错误，卓慕歌及时将他的脸又按住了。

母子二人的身后，听她此言的卓姐儿，亦是不解。

四年！

“哒！”

江逸寒手侧的塌木柄忽的裂开了一道痕迹，眸中猛的燃上火光。

他不信巧，即便适才未曾发现她肩侧有蝴蝶胎印，也非带着人皮面具。

可她的名字性子以及药体之姿，都令江逸寒心中在怀疑着，她便是卓慕歌，当年未死的卓慕歌。

若她当真是卓慕歌，如今有了子嗣，且与旁的男人生的……

一丝危险在他眼中闪过。

瞟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卓慕歌，心中升起杀意。

对视片刻，顶着他冷厉狐疑的目光，卓慕歌身后已渐起冷汗。

可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她只能硬生生的强撑着冷静。

良久，江逸寒收回了不爽的目光，狠狠甩下车窗珠帘。

卓慕歌缓缓的吐出了口气，抱着卓旷扭头，脚步急切想要离开此地。

“走吧。”

她轻声对着卓姐儿说道。

卓姐儿眼含复杂疑惑，盯着卓慕歌点点头。

二人向着马车而去，待进了马车，她才松开了卓旷。

卓旷被松开后，白皙娇嫩的小手揉了揉鼻子，遂疑惑昂头看卓慕歌。

“娘亲，旷儿如今才五岁，娘亲记错了。”他呆呆道。

卓慕歌面色一僵，无意瞟了一眼卓姐儿，叹了口气，垂眸想着怎么和孩子解释。

卓姐儿亦复杂望她，遂问。

“慕歌为何要欺瞒逸王，旷儿的年纪？”

一大一小，都不解的盯着她。

卓慕歌揉了揉卓旷的小脑袋，无奈的说。

“我曾无意与逸王结了些仇怨，故而怕他认出我和旷儿，所以这才隐瞒了旷儿的真实年纪。”

“仇怨？”

卓姐儿并不是很了解卓慕歌的过往，仅知她当年出事，是卓娘救回罢了，且救回时，几近半身烧伤，十分骇人。

“莫不是当年慕歌出事，是逸王所为？”

卓姐儿一把抓住她的手，惊讶询问。

默了默，卓慕歌勾唇苦笑，在她紧张的视线中，她只道。

“是也不是，此事恕慕歌暂且不可详谈，日后若有机会，再全盘告知，现下……只愿姐儿谅解。”

眸光一顿，卓姐儿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卓慕歌低眸，对上卓旷清澈单纯，几乎能柔化她心口的眼眸。

她嘴角含笑，一字一顿认真的嘱咐着卓旷。

“娘因为一些事，不能让外人知晓旷儿的年纪大小，日后有人问起旷儿多大了，旷儿只需道四岁即可，知道吗？”

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卓旷虽不解，不过他向来将卓慕歌的话当做旨意一般遵从，他点着头。

“好，旷儿听娘亲的话。”

……

答应了留下随江逸寒去往上郡，卓慕歌每日便需尽责给被咬伤的少年治病看伤。

在精兵停下歇上一歇时，她踏进了少年专属的豪华马车内。

一进马车，便发现，少年没有闭眼休憩。

十一二岁少年清秀中还带着些稚气的面颊，倒映入她的眼中。

与几年前的瘦弱不同，他长了些肉，不过这身子依旧娇弱。

五年前，与他也有过几面之缘，故而即便他长大了，换了副模样，卓慕歌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许是因负伤之故，面色苍白，浑身无力的倚靠在侍从身上，好奇的遥望着窗外山景。

“公子，郎中来了。”

身旁摇扇的侍从提醒着。

少年江枫晚转眸，望向了卓慕歌。

此时他眼中的卓慕歌，却是一身素衣打扮，面上还带着口罩，低眉顺眼的，很是娇弱。

“过来吧。”

他苍白的面容扬起温暖一笑，对着卓慕歌招招手。

在她靠近后，灵气流溢的眸子闪烁着好奇。

“公子，手。”

走近后，卓慕歌半跪在软塌下的小座垫，淡淡提醒着。

江枫晚闻声，遂伸出了手。

“劳烦了。”他边说道。

一手扶着袖，伸出纤细白皙的指腹，轻轻按在了他寸口把脉。

眨着眼，想到侍从说过的关于她的事情，令江枫晚甚为好奇。

“听闻你名唤卓慕歌。”

认真把脉的卓慕歌面色不变，镇定点头。

“是。”

她这声是，江枫晚瞬间有些兴奋，目光左右转动，似想透过她脸上的面罩，看清她的真实模样。

但她遮的太严，只剩一双眼了，让他也看不出什么。

“抬起头，让孤，咳咳，让我仔细瞧瞧你的模样。”

江枫晚忍不住说道。

确认他在逐渐恢复，且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还需修养外，她收回了手。

“在下生的不好，恐污了公子的眼。”她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