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之事之八九,逆境,在失意时,往往如影相随。但人性的光辉往往是在逆境中才显示出来。
——题记
“郑会计,我现在是徐礼义的老婆,请你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刘桂花想推开他,那手却抱得更紧,那急促的呼吸吹在她的耳边。
“郑强国,你赶紧放开,如果不放,我就喊礼义了!”
“没事,你尽管喊,最好让他看见才好。”刘桂花想掰开男人的手,男人却低下头,吻了她。
“你放开!”桂花愈是挣扎,郑强国抱得越紧。
“你这个流氓!”刘桂花挣扎出手臂,猛力捶打着他。
“男人在女人面前天生就是流氓。你想打你尽管打,想骂尽管骂。我就不松手。”
“松手!”她猛地抬起脚,狠狠一踩,郑强国疼得“啊”了一声。桂花爬起来,跑向黑暗: “礼义,你回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男人的声音响黑夜的那盏灯,让她的心倏然温暖起来。
第二天,桂花起床时,她婆婆已起床帮着烧火。风箱喘着粗气,灶膛里的火旺了起来。桂花拿出仅有的一碗玉米面,放了点小苏打,做了几块苏打饼。
做好后,她将饼切成小块,给婆婆三小块,礼义三小块。礼义吃过先走了,桂花也吃了一小块,喝了两碗山芋干茶,也匆匆往工地上赶。
昨晚已经和礼义说好,上午争取早点完工。她要去乡里一趟,家里还有一点布票,扯几尺布回来。打过春赤脚奔,灵灵一件脱单衣服没有,在学校怕被人家要笑话的。
她还有个心思,就是给灵灵买双红靴子。那东西确实好使,穿在脚上又暖和又好看。以后下雨下雪,灵灵也不用赤着脚去上学,心里想着事情,走得也快。
远远地看见工地上,好多人围在一起,隐约还听到叫骂声。
“不会是礼义和郑强国打架了吧?”她心里一咯噔,转而一想,不对,昨晚在家里喝酒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谈笑风生的,这打架也没有理由啊。她想着,脚底带劲就小跑过来。
“徐仁德,你这个孬种,你他妈的心也太黑了,你扣我这么多工分,你让我一家喝西北风啊?”
“我也是按照规定扣的,对事不对人,你不要骂人。”徐仁德的两手被郑强国攥着。
“你家孩子大了,都是强劳力。我们人手少,孩子小,你不是不知道,你凭什么扣那么多啊?瞧你那熊样,算什么东西。我呸,一个小小生产队队长,真拿自己算只鸟啊。”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冲着徐仁德破口大骂,每骂一句两只脚就在地上跳一下。
这男的和桂花是一个生产队的,名叫胡来,胡来出生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个了。当时,胡来的娘问他爹,这孩子叫啥名字的时候,他的父亲叹口气说:“已经有九个了,整天饿得叽叽哇哇乱叫,现在又来一个,这不简直是胡来吗?”于是,就叫胡来了。这胡来婚后,一连生了四个孩子,最大的十岁,最小的才出生几天,大伙取笑他像公狗一下一个准,就将他起个绰号为阿狗。
胡阿狗在郑卫国的手里,左右脱不了手。郑卫国曾经在部队锻炼了几年,去年扳手腕比赛,连十小队最有劲的贾大个都输了。他抓着胡阿狗就像老鹰抓小鸡那么轻松。
“你个...,再骂我就揍死你!”郑卫国手一用劲,阿狗觉得像把老虎钳子,攥得他手腕都要断了。
“郑卫国,你是狗吗?徐仁德叫你干嘛就干嘛!”话音未落,一拳过来,胡阿狗“啊”的一声惨叫,再看左眼角红了一片,肿了起来。“郑卫国,还真打人啊!”阿狗的五官疼得挪了位。
“我叫你骂!”说着,又一拳,血顺着阿狗的嘴丫子向下流。
“郑卫国,不能打人!”桂花冲到前面,想掰开郑卫国的老虎钳子,掰不动。礼义和郑强国过去,拽开胡阿狗。胡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涨得像大红布,破棉袄上纽扣都没有了,露出胸口上被抓的几道血痕。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骂人!”
徐仁德见此拿着喇叭:“各家各户听好了,和以往一样,谁家先干完,谁家多加分,影响进度的按照规定严格扣分。”
“徐仁德,你尽管扣,今天老子就不干,你有本事扣去!”胡阿狗大着嗓门吼。
“胡阿狗,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骂人,就不要来上工了。”徐仁德也很激动。
“我告诉你,徐仁德,你不要太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太阳不走哪家门前过,大家伙说是不是?”人群里无人应答。
“不要看你现在人模狗样,迟早有一天让你跪着求我!”胡阿狗涨红着脸朝他喊,转过身去向前走,人群里一阵哄笑。
“好啊,等你混出人模狗样时给我看看,”徐仁德狠狠丢下一句话,“大家立即上工,如果今晚不能按时收工的,我会一视同仁。”社员们听了,赶紧散了。
“这队长做的,幸亏当初礼义没干。”刘桂花心里想。当初大队长找徐礼义好几回,刘桂花愣是没给去。这个穷旮旯,以汪、郑、徐三大姓为主,这三大姓之间相互通婚,彼此往来,关系错综复杂,实难分清。处理不好,得罪哪一家就是得罪了哪一姓氏大族。徐礼义一则家庭成分不好,二则他独子一个,做干部未免有人不服,反而自己受气。桂花为自己当初的正确决定感到高兴。
胡阿狗返身走了几步,觉得浑身疼痛。他竖起双手,手脖上通红。他在路边坐了下来,摇摇麻木疼痛的两臂,揉揉欲裂的颧骨。他觉得眼皮疼痛得抬不起来。
徐礼义过去,拉他起来。今天这事,他也看在眼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他希望阿狗能互相谅解。
“这年头不是旧社会,干部凭什么打人?”满肚子委屈的阿狗,说着说着,禁不住放声大哭。
桂花刚走几步,听到哭声,又折回来。礼义看了一眼桂花说:“阿狗子,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你可以找对子,结成互助组,合作干,只要能完工就行。”桂花觉得礼义这个主意挺好的。
“一个大队十七个小队,哪家不知道我这情况,谁愿意跟我合作?”阿狗抹了一把眼泪,“礼义哥,桂花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这心里实在是觉得憋屈。”
徐礼义看看刘桂花,刘桂花点点头。
“阿狗,哥跟你合作!”
“怎么会呢?你们上午就能完工了,我还要弄两天。不能连累你们。”阿狗抹了把眼泪说。
“没事的,谁没个难处?客气啥,走吧!”礼义拉起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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