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时候,生活中都没有旁观者的席位。唯有参与其中,奋力拼搏,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
——题记
忽然,桂花哼了一声,礼义知道她的腰又疼了。他轻轻起来一摸,那盐袋已经没有热气了。他轻轻起来,拿着布袋,到厨房里将盐倒出来,翻炒,直到盐滚烫,又重新装了起来,轻轻敷在桂花的腰上。不管效果好不好,他还是愿意照着母亲教的土办法去试一试。
第二天,等刘桂花到工地上时,灵灵和二丫婷婷已经歪歪扭扭地抬了一趟。都说一娘生九等,一点不假。灵灵的个子不高,却皮肤白净,瘦瘦弱弱,像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婷婷呢,尽管比灵灵小两岁,却快要有桂花高了。整日里和那些小子们在一起,爬树上墙,掏鸟摸鱼,一刻也不闲着。简直就是个小子。去年,班里有一个男孩骂她是不男不女的怪胎,婷婷气得将那男孩狠狠揍了一顿,再也不去上学了。任凭桂花如何打骂,就一句话,死也不去。
不读书,也不能养闲人。挑水、磨饭、打猪草等这些事,都叫她做。婷婷也不含糊,啥事都干。
其实,桂花原意是想用干活来吓吓婷婷,等她干腻了,就会选择去上学。没想到,这丫头就是不去。现在,眼看又要开学,总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家吧?桂花心里很是着急。
刘桂花迎上去,欲换下灵灵。灵灵不肯。礼义见桂花掐着腰,赶紧过去,拉着桂花,脱下棉袄,让桂花坐在旁边树根上。
“老婆大人,今天看我的。”礼义说着,跑到下面,拿起铁锹,挖了一大块上来。太阳从东边欢跳着,射出万道金光。桂花看着霞光里的礼义,挑着淤泥向远处走去,心里感到暖暖的。
娘三挖泥,徐礼义一个人负责挑。
半晌,开始化冻,脚泡在淤泥里,透心凉。靴子早就撕了大口子,桂花用茅草塞在里面,给二丫穿了。挖了一会儿,灵灵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还不时的紧蹙眉头,桂花抓过她的手一看,满手心都是泡子。
她把灵灵的手捧在手心,嘴对着上面呵着,心疼得不行。
“礼义,速度要加快啊,要不然你家又要拖工了。”礼义刚放下布兜,队长徐仁德背着双手走了过来,“灵灵是文人,哪能做这事情,快回家去!”
“大爷,我是知识分子下田改造。”灵灵看着他,清脆地回答了一句。
“他大爷,我们两口子,今晚就是加班,也要赶上进度,你放心。”刘桂花从布兜边上私下一缕布条,将灵灵的手掌缠了起来。
徐仁德比徐礼义年长十岁,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叫家兴,二儿子叫家旺,还有一个闺女叫月娥,排行最小,今年也已经十八了,一家都是强劳力。
家兴的媳妇是桂花介绍的,本家侄女,知根知底,一提就成,新年刚完婚。二小子上次桂花也跟他介绍了一个,没相中。
“他婶,孩子的事情你帮着操心不少,帮你点忙也是应该的。”徐仁德很少和桂花说话,这个穷旮旯,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桃色新闻来得快。仁德最怕人说长道短。一句话说完,他不再说话,拿起灵灵放下的铁镐砸下去,淤泥掉下来一大块,他接着刨下去。
家里的事情徐仁德根本不用操心,倒是礼义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又没得外援。每次生产队有事,他都会让徐礼义帮忙,顺便多挣几分,贴补些家用。他这个队长哥哥怎么说也应该照顾着点。
“桂花,这两天化雪,你家那灶房住着危险,让二婶搬出来,住到我家去。”徐仁德说的二婶,就是刘桂花的婆婆。徐礼义年前打算把灶房修一修的,可是没有茅草,只好扯了快塑料膜拉在上面。这东西挡雨挡雪,可时间一长就风化了,像一张湿了的纸,轻轻一碰,就坏得不可收拾,所以徐仁德才这么说。
“你日子过得也很紧巴,宁给一斗,不添一口。我们怎么能去麻烦大哥呢。”刘桂花叹了口气,“这穷日子不知哪天是个头。”
“不急不急,慢慢来,你看这两丫头,一个比一个水灵,再熬几年,孩子接上手了,你们日子就好过了。”徐仁德挖起一大块淤泥,放到布兜里。
人一干活,就不觉得天冷,几趟泥土一挖,徐仁德摘掉西帽,露出满头的白发。人看上去,瞬间又老了许多。
桂花悄悄告诉灵灵,去大队部小店买点花生米,家里还有几个鸡蛋煎煎,粉丝好像还有。叫她奶奶想办法烧几个菜,灵灵答应着走了。
傍晚,寒风像棍打似的,敲击人们单薄的衣服。赤脚走在烂泥里,觉得像踩在冰窟里。人们陆续下工,婷婷也回去了。到掌灯时分,工地上还有他们三个人。
徐仁德和徐礼义各挑一担淤泥走了,这是最后一趟,挑完就回家。刘桂花坐在岸边的大树根上,喘口气,歇会儿,也准备回去。
忽然她觉得身后好像有人,猛一回头,一个男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桂花本能地朝旁边挪了一下,不等她站起来,一双手按在她的肩上。
“桂花,不要生气,那个人就是嘴贱,不跟她一般见识。”
“没事,跟别人生气就是来惩罚自己的。我懒得理他。”说着,桂花爬起来,拿着工具准备走。
“桂花,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真的,骗你不是人!”郑强国从后面抱住了她。
“就那一眼,我就看上了你,可是我家里穷,不敢有非分之想。你为何又偏偏嫁到了这里,每天来折磨我。”
“郑强国,你有病吧我哪知道你们一个生产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暗中帮助我,这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胡来。”
桂花认识他纯属偶然,学校召开期中总结大会,坐在刘桂华身边的是一位穿着海军衫的高中生,那海军衫右臂只有半截,左臂手腕处,纱线丝丝缕缕地拖下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桂花作为初中学生代表发言,而身边的那位同学是作为高中学生代表上去发言,桂花知道了他叫郑强国,但是却没有交流过。
“桂花,真的,我这辈子就能这样看着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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