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无风起波浪,嫉妒杀人心

这件事让青莲河热闹了起来,因为人们发现,农闲时节的茶余饭后,那些妇女们不再像往常那样,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东拉西扯的说张家的长,和李家的短。而是都聚在一起,有的唱唱跳跳,有的看热闹鼓掌,让青莲河的妇女之间,有了前所未有的融洽,当然,这都是左青莲的功劳,于是人们暂时忘记了之前对左青莲的偏颇的看法,忘记之前关于左青莲和赵一刀的风言风语,甚至把当初选举妇女主任的时候自己曾投了左青莲一票,当成了炫耀自己先见之明的资本。

刘玉梅早晚是会从那种纠结中脱离出来的,所以当青莲河的妇女们,热热闹闹的在村部的活动室里唱唱跳跳的时候,她站在屋门口,像那些好奇的爷们一样,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她开始嫉妒起来,她觉得左青莲现在得到的人们的推崇,其实都应该是自己的。而之所以自己失去了这样扬名立万的机会,完全归罪于白喜文。若不是他的好色多情,自己也不会在无意间偷听到她屋子里的欢爱之声后,产生了那么强烈的恐慌与自卑,便不会失去被选中妇女主任的机会。

于是她把对白喜文的怨恨,在心里反复的揉搓,甚至觉得,和白喜文所保持的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一次坎坷。甚至开始咬牙切齿的暗自咒骂,用尽了她生平所知道的所有肮脏的字眼。

终于在一个闷热的傍晚,刘玉梅心里压抑已久的这种情绪,得到了宣泄。那天刘耀宗不在家,刚吃了晚饭的刘玉梅,烧了一锅热水,倒进了大盆之中,关上了院门和屋门,拉上了窗帘,关了灯,打算擦擦身子洗个澡,解解暑去去身上的热汗。可刚脱了衣服擦洗了一半,就听见西面的院墙发出哗啦的一声响,想必是谁家淘气的猫狗,踩掉了墙头的泥土,所以也并没在意。可不一会的功夫,却听到有人轻生的敲门,还低声的呼唤:

“玉梅啊,开门啊……”

她一下子就分辨的出,这是白喜文的声音,这让她紧张了起来。平常里两人幽会,都是趁着天黑,刘耀宗又不在家的夜晚,她悄悄的顺着屋子后面苞米地边的茅草小路,去白喜文的家里。毕竟白喜文孤身一人,没牵没挂,所以比较安全。但却从没让白喜文来过自己的家。

于是她慌忙的从大盆里爬出来,手忙脚乱的去摸扔在炕上的衣服。可情急之下,一下踩翻的铁盆,水哗啦的流淌了一地。她脚下一滑,噗通的一声摔倒,头撞在了炕沿上,眼前金星乱冒。

不过她还是挣扎着站稳,冷冷的对白喜文说:

“你要怎样就怎样,我又不是你的对手,你占我的便宜也就罢了,莫把我当成你偷偷摸摸领进被窝里的野女人!”

“啥?啥野女人,我领进被窝的,不就只是你?”

白喜文继续辩解道。刘玉梅冷笑了两声:

“哼哼,你当我不知道,我在你的门外,啥都听见了……”

白喜文一愣。

“你……你都听见啥了……”

没等刘玉梅回答,白喜文却又立即换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嘿嘿的冷笑,摸起一旁的旱烟笸箩,一边故作悠闲的卷起了旱烟,一边说到:

“听见就听见了,那能咋?我的屋子里没女人,不还是早晚要讨个媳妇过日子?”

“那你还来找我干啥?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你拿我当啥了?”

白喜文那一脸的不屑,再一次激怒了刘玉梅。

“我爷们刘耀宗好歹也是五顶山公社电力所的,吃的是官家的饭,我能偷偷的跟了你,就是给你脸上贴了光了,你见了便宜自己还不知道福?你以为除了老娘,你还能有什么样的好女人?”

刘玉梅怒不可遏,一番话连珠炮似的从嘴巴里喷出。其实这番话早就在心里重复了千遍万遍,但却从没想过也是没得到合适的机会冲着白喜文一股脑的说出来。只有完全说出来,刘玉梅才能稍微的找回一些自信,此前的这段日子,她的全部自信,早已经被击的粉碎。打碎他的自信的,不单单是白喜文,还有左青莲。

她眉头紧皱,眼睛瞪圆,一脸的愤怒。这样的愤怒从几年前,得知白喜兰给报喜问和左青莲说亲,就已经开始累积了。这几年左青莲和白喜文的亲事没人再提了,这对刘玉梅来说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每次跟白喜文滚在炕上的时候,这种愤怒反而会迅速的在她的心里生长蔓延,她觉得自己,在白喜文的心里,得不到任何的真情,只是失意时候的消遣。

她就这么瞪着白喜文,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希望看到白喜文的失败的样子,她甚至幻想白喜文被自己的这一连番的质问击败,跪在自己面前痛苦流涕,所以此刻,不是你死,就死我亡。

可白喜文却不急不躁,慢慢悠悠的卷好了一袋旱烟,揪掉烟头的纸疙瘩,摸起火柴,次啦啦的点燃,火光一闪的瞬间,刘玉梅竟然看到了白喜文脸上的不屑。于是她瞬间慌了。

“你以为就你是最值钱的女人,你以为老子的女人都不如你?实话告诉你,你知道那天老子炕头上的是谁么?是你这辈子都赶不上的女人!”

说罢,白喜文嘿嘿的笑,猛抽了一口旱烟卷,把呛人的烟气吹到了刘玉梅的脸上,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酒气的烟气,呛得刘玉梅不住的咳嗽。不过她还是问到:

“谁?那女人是谁?”

白喜文哈哈的笑了笑,一脸得意的说到:

“左青莲……这下你满意了吧,哈哈……”

轰的一声,刘玉梅直觉的眼前一黑,这三个字竟然又出现在白喜文的嘴里,刘玉梅再也没力气撑住,于是在这一瞬间,她的视觉和听觉仿佛都一下子失去,脑海中只有左青莲三个字,这三个字闪着耀眼的白光,在眼前嗖嗖的旋转,刘玉梅只觉得头昏眼花,浑身瘫软,完全没了一丁点的力气。

刘玉梅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变的轻飘飘的,好似刚才从白喜文嘴里吐出来的烟雾,就这样摇摇晃晃的上升,飘到了屋顶……

刘玉梅一连两天都没出门,一直门窗紧闭的躲在屋子里。可第三天,她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出了院子。她的脸上带着笑,可却在心里,藏了一把锋利的尖刀,这把刀磨的光明锃亮,映出了几个人的影子,当然,刀尖的指向,第一个就是左青莲。

这阵子青莲河的妇女工作,做的轰轰烈烈,消息自然传到了五顶山公社,高乡长听了十分的高兴,特意的挑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傍晚,带上公社里的几个工作人员,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青莲河,来之前特意的嘱咐,不要通知任何人。

不过他的到来还是引起了村民的轰动,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些吃过晚饭的妇女们,在左青莲的带领下,在活动室里有模有样的唱起了样板戏,实在忍禁不住,鼓起了掌的时候,那些村民们也跟着拍起了巴掌。

第二天,高乡长便通知五顶山下辖十三个村的妇女主任来到公社开会,并且找了两辆马车,带着她们来到青莲河现场观摩学习,接连着又开了几天的研讨会,让左青莲分享经验……

就这样一直折腾了七八天,左青莲早已精疲力尽,她开始有些厌烦,第一次觉得一走进五顶山乡公社的院子,便有一种无奈和无力。于是她打算跟高乡长谈谈,想赶紧结束这样的活动。

可当她敲开高乡长的屋门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除了高乡长之外,还有赵一刀,高乡长面色凝重,赵一刀的脸上还明显的残存着愤怒,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莲啊,来来,你先坐下,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左青莲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本打算开口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高乡长伸手在桌子上,拿出了一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的字。

“青莲啊,有些事,其实……”

高乡长说了几个字就顿住了,低头犹豫了一下,继续说:

“我和老赵研究了下,觉得这封举报信上的内容,不可信,不过,我们还是想当面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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