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女

就在此时,门口又进来一人,乃是个少女,约么有十四、五岁年纪,圆头圆脸,小小的鼻子也是圆的,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四处乱寻,长的甚是可爱。

六儿看她与自己年纪相仿,对她一指,道:“便是这个姐姐,就比你好看!”

圆脸少女不明所以,见有人指她,定睛一看是个邋遢道童。当下走了过去,众人却见她走路左高右低,是个跛子。

那女子眯缝着双眼,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慢慢靠近六儿,忽地伸出右手,猛地一抓,便抓住了六儿指她的那根食指,猛地向后用力一掰,六儿吃痛,叫出声来:“你做什么!”

女子道:“你叫谁姐姐!我比你老许多么?”声音似莺鸣般悦耳。

六儿并未说谎,这女子确实比小风生的俊美。女人的美不能只局限于脸蛋,声音本就是人的一部分。小凤的声音跟她比起来,简直就像是饿急了的猪一样难听。

六儿的手指已被她抓住,赶紧陪笑道:“不是不是,我是夸你好看哩!”

女子却不依不饶,道:“就是就是,我听到啦!叫姐姐不是说我老又是什么?”

想是那女子掰的更用力了些,六儿叫的更大声,道:“姐姐!姐姐!松手!松手!要断啦!”

女子漏出得意的神色,娇嗔道:“你看你就是叫我姐姐!是你叫我姐姐没错吧!又说我老!”

六儿道:“你只听的后半,可没听见前半我是夸你生的好看么?”

女子瞪着两双圆圆的大眼睛,连黑色的眼球都看的清清楚楚,就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咪盯着人的时候一样,让人觉得又好笑又可爱。只听她道:“你嘴巴不说难道我就丑了?要你多事?”扭过脸来不再看他,又觉没有说够,便回过头来,又道:“多事!”

六儿吃痛,叫道:“好好好!好妹妹,你快放了我吧!”

那跛脚女子手上更用力了,却道:“谁是你妹妹,又来占我便宜么?”

正在此僵持之时,店小二端了酒菜上来,见店里又来一女子,赔笑道:“那姑娘且让让。”原来是女子在这边站定,挡了去路。

六儿心想这下有救了,便道:“姐姐!姐姐!你且放开,让他过来再说。”那女子本想松手,听他这么说,再也不松开,只是将身子挪开几步。

她每走一步,手上便加了几分力气,只疼的六儿“哎呦、哎呦”的叫喊。

众人见此情形哭笑不得,原本担心那道童性命,现在却又来一个如此刁钻精怪的女子。

虚实道人也似笑非笑,饶有兴趣的边看边吃。

“小罗,你莫要再胡闹了。”说话的是一直独坐的执扇少年:“几年不见,你倒真生的俊美啦。不过这个性子却是没改。”

跛脚女子一回头,看见了执扇的少年,笑的像是盛开的百合花,高兴的叫道:“江大哥,你果然在此啊!”忽然又想起什么,嘟起小嘴,佯装生气,嗔道:“你刚刚叫我什么?你要叫我小岚妹妹!”说完手上又加了一份劲,疼的六儿“哎呀”叫了一声。

六儿不及防备,疼的比之前更甚,带着哭腔说道:“如此是那边那位哥哥得罪了你,你怎么不去掰他的手指,却还来掰我的?”

自唤小岚的女子瞪着大眼,道:“他是我江大哥,我不敢去抓他。而且他武功厉害的紧,我也抓不到他!我抓到你了,便要在这里用劲,你却没奈何。”说完眼睛一眯,嘻嘻而笑。

被称作江大哥的少年见她胡闹,也不理会,笑道:“小岚,这些年未见,你……”

小岚叫道:“叫我小岚妹妹!”

六儿跟着叫喊道:“哎呦!哎呦!这回真要断啦!”

江大哥道:“莫要再闹啦,妹子!”

小岚一字一句吼道:“小!岚!妹!妹!”

“啊啊啊啊……”六儿此时疼的脸颊挂了两滴泪珠,对着那位执扇的少年,哭道:“这位江大哥,小弟何时也曾得罪了你么?”这话本来不招人笑,但此时此景,众人听闻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未定,只听小凤一声冷哼,说道:“脸蛋倒还说的过去,只可惜是个瘸子!还是个疯子!”

小岚听见有人骂她瘸子疯子,脸色顿变,执扇少年也是立即收了笑容,眉头一皱。

小岚厉声道:“哪里来的疯狗,在此乱咬乱吠,小心本姑奶奶割了她的舌头!”方才六儿叫她姐姐她都不依,现在却自称姑奶奶也不嫌老了。

“割人舌头可是要有趁手的兵器,”王少爷晃了晃手中的宝剑,道:“不知姑娘可有?”说完将剑顺势一削,身前酒杯已被他拦腰斩断,酒杯断口平平整整,上面一截稳稳的待在剑身之上!就连酒水都未洒出一滴,也是牢牢的待在剑身之上!

抽刀断水!

王少爷露了这一手功夫,众人都不敢再笑,那吃鸡的莽汉也有意安静下来。

小岚道:“公子的兵器倒挺趁手!”

王少爷道:“就是不知是否能斩的了舌头?”

“能不能斩,试试便知。”

“姑娘是否想试试?”

小岚还未回答,六儿先抢着道:“不用试啦?谁家的舌头能比酒杯还硬?”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会不会武功,但祸是他惹出来的,他绝不会把祸端无故推给别人。

王少爷冷笑道:“凑巧,今日好几人的舌头都很硬。”

虚实道人此时满嘴油腻腻的,扯了扯六儿衣衫,慌道:“舌头没了可就吃不了饭了,赶紧坐下吃两口!”

六儿甩开他手,皱眉道:“师傅,你……”话未说完,只见黑影闪动,一把冰冷的剑已抵住自己脸颊!

只要轻轻一送,宝剑立即能刺破脸庞,割掉舌头!

王少爷笑道:“小道长,我小凤妹妹爱干净,说了一些姑娘家本该说的话。小道长却满嘴污言秽语,扰了我们的雅兴。本公子并不愿过多计较,不过小道长口出妄语,说这个疯瘸子姑娘比我家小凤妹妹俊美,可是大大的不该!”

小岚刚要开口大骂,又是六儿抢着道:“我只瞧见俊美姑娘,没瞧见疯瘸子姑娘!想必是有人心疯眼瞎,瞧见了也不足为怪!”

王少爷脸色一变,手腕轻轻一抖,刚要向前刺进,却只听“嗡”的一声,剑身被一物击中,立时震的自己虎口发麻,几欲脱手!

又听一人道:“小道长说的没错,在下也没看到疯瘸子姑娘!”

说话的正是一直坐在那里的执扇少年,此时手里正拿着几粒花生,有滋有味的咀嚼着。

击中那把剑的,正是一粒花生。按照常理,剑为铁铸,花生击剑,犹如以卵击石,可这粒花生却完好无损,只落地打旋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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