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武林人士居多,王少爷的宝剑被一粒花生弹开,余人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不想惹祸上身,并未有人说话。
可越是安静,王少爷就越是懊恼,他收回宝剑,一脚将地上的花生踏碎,转过身对着执扇少年说道:“这位公子的舌头也不太软。”
少年道:“硬过酒杯倒是绰绰有余!”
王少爷憋的一阵脸红,他本想在女人面前显露一下威风,却不料反被别人抢了风头。那少年仅用一粒花生就能震的自己虎口酸麻,功夫比自己高出许多,这点他还是能想明白的。看那跛脚女子的关系,与少年非同一般,定也是不好对付。
现在他能对付的,只有那个邋遢的小道童,不过少年若再出手,自己定然免不了与之恶斗一场。不若先探明少年来历,卖个人情与他,也好挽回自己的颜面。
王少爷心思已定,对着少年说道:“若此间人人都像公子这般说,本少爷岂不是要挨个割了舌头?本少爷并非是是非不分之人,只不过这个小道长不守清规戒律,口出诳语。本少爷看不惯,教训一两下也就罢了。公子年少有为,宅心仁厚,本少爷倒也欣赏的很。王某不才,单名一个鸽字,是小小飞云帮的少爷,不知公子是?”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个王少爷竟是飞云帮的少爷。
飞云帮是易州城屈指可数的大帮派,帮众近千余人,他父亲王坚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王坚仗着自己轻功独步无双,帮众众多,处处欺压百姓,更是随意放纵帮内弟子,烧杀抢掠,无所不做。又因王坚早就买通了官府,官府对前来状告的百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敢怒不敢言,暗地里传有歌谣:“千万王八飞云端,易州城上变了天。有朝一日龟壳破,官府县衙轮流坐。”
这个飞云帮的少爷王鸽,江湖人称“追云鹤”,轻功造诣不低。他整日无所事事,白日里在城里闲逛遍寻美女,到夜里便偷偷潜到那家人家里,奸淫少女。城里但凡有点姿色的,多半被他玷污过,不少贞烈少女皆因此自杀,所以又有外号“食人鸽”。
王鸽此话听着虽是客气,却自报了家门。分明是拿飞云帮的名头强压这个少年,王鸽见众人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嘴角一阵冷笑。
那少年仍是自故自的吃着花生,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也不想回答他的话。
少女小岚见他得意,哼了一声,道:“我当时谁,原来是仗着有个有钱的爹,到处作威作福的败家公子哥!哦,不对!是食人鸽!你们飞云帮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该叫飞云帮,应该叫爬墙帮!”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六儿觉得小岚说的有趣,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王鸽涨的满脸发紫,他本以为自己说出飞云帮的名号,这些人定然跪地求饶,却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根本没放在眼里,而且骂的更厉害。但碍于少年在此,只得忍着道:“你到底是谁?”
他平日里作威作福全是依仗飞云帮的名声,这两人不怕飞云帮,他自然也没了威风。
小岚刚想答话,却听门口马蹄阵阵。霎时,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满腮虬髯。客栈人本来不算多,可他俩一进来,瞬间就拥挤了不少。
那俩大汉看了看小岚,又寻见了那执扇少年,对着少年一拱手,说道:“公子,我俩回来了。”
少年再也不理睬王鸽,对着两个大汉问道:“可探听到什么了么?与我说来。”
其中一个大汉道:“那乔家一十三口,只留一个活口,且那种惨状,是我兄弟俩生平从未见过的!”
小岚也不再理睬王鸽,诧异道:“还有白文、白武两位叔叔见不得的场面么?”
“他们死是死了,却都容面带笑!”
“那个活是活了,却还不如死了!”
一个大汉接着道:“死的多狰狞我们兄弟都见过,但一十二口死人个个带笑,横躺在血泊之中。那种样子也太过阴森,我白文再也不想见一次了”
白武又道:“活下来的是个咿呀待哺的童儿,想是饿的久了没处寻食,就趴在一妇人怀里,喝那脖颈之处淌下来的血水!因天寒地冻,我们去时死者的血水已被冻僵,成了丝丝血条,那童儿兀自吮吸着!竟是清脆有声!”
六儿听到此处,好像听到了“嘎嘣”一声冰血条碎裂的声音!他虽是肚内空空,却也一阵翻滚,几欲作呕!
小岚再也忍耐不住,愤愤骂道:“真是个该千刀万剐的凶手!”后又看看不远处的王鸽,怒道:“这种勾当也就你们飞云帮做的出来!说!是不是你们干的?”
王鸽自两个大汉进来与那少年说话后,就不断冒出冷汗,全然没有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此时被小岚一吼,竟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支支吾吾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终于知道这个少年是什么人了。
他姓江,他虽没见过他,却见过这两个大汉,这两人是仙鳄府里的人,仙鳄府的府主江中鳄就姓江!
他是仙鳄府的少爷!
若说在易州城,能让飞云帮害怕的,就只有仙鳄府了。仙鳄府虽没有众多帮众,但府内之人个个身怀绝技,以一当十。这些人又是个个心怀侠义,所以百姓暗地里都说早晚有一天鳄鱼会飞上天,吃劲天上的王八。此话传到王坚耳里,气急败坏的他不顾后果,公然挑战江中鳄,却被江中鳄打的元气大伤,三年才恢复。
自此王坚怀恨在心,却又无可奈何,只暗地里勾心斗角。
王鸽本事不大,今日不小心与仙鳄府结下了梁子,自然怕的要死。他怕的不止是仙鳄府,还有他爹爹王坚。
王鸽偷偷的看看少年,不知少年心里在想什么,又是冒出一身冷汗。
少年却只开口道:“两位叔叔可救下了那个婴儿?”
虚实道人此时满意的点点头: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必须好好活着。这个少年关心的正是该关心的事。
有时候人因为种种情绪影响,往往忽略了当下最该做的是什么。
白文白武点点头,少年也满意的点点头,他不会再去问,因为他完全相信这两个人。
白文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没有开口。少年看在眼里,问道:“白文叔叔还有话要说?”
白文道:“墙上还留有一首诗。”
少年道:“什么诗?说来无妨。”
白文欲言又止,少年对着白文、白武道:“既已写在墙上,便是有人有意要告知天下众人,想瞒也瞒不得了。”
白武无奈,道:“诗曰:
仙宗本有慈悲心,
鳄鱼肚里闹乾坤。
府城何须浊田地,
杀尽异心笑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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