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曲水流觞

两日来,三人也过的轻松自在。在曲水流觞如此盛事的推动下,扬州城也出现了一年中最为繁华的一幕。酒楼客栈几乎全部爆满。大街上配剑戴玉,身后跟着一两书童的文人墨客随处可见。

一些个情窦初开的美娇娥这两天也是大饱眼福。要是好运的遇到一个能对上眼的年轻俊彦,再同游一番,也传为一桩美谈。

杨孟君一行三人也好好体验了一番烟雨江南这份独有的韵味。到扬州的第二天两人便拉着方瑶到了大街上游玩。方瑶虽说是乡野人氏,没有什么背景。但大唐自有底蕴所在,所以方瑶从小也读过好些诗书,略懂些文房墨宝。

谁家女子不爱红妆?吴冲为讨方瑶欢心也给女子买了好些胭脂水粉,不得不说方瑶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刚到胭脂铺的时候还有些拘束。随着铺子里售娘亲自教方瑶一些简单的妆容,女子也渐渐放开,愣是请教了许久。

看着方瑶发自内心的笑容,吴冲杨孟君对视一眼皆是会心而笑。

......

转眼便到了第三日,也就是杨孟君到扬州后的第四天。

三人早早的便起床,吴冲也换了一身劲装,看起来颇有气势。杨孟君还是一袭白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黑色发带随意的束在脑后。

等两人敲开方瑶房门见到女子的那一刹那也不由自主的瞪圆了眼睛。只见方瑶化了一个风行江南道的“小螺眉”妆容,眉心一点朱砂,唇上一抹鲜艳的胭脂,配上女子出水芙蓉般的娇颜。媚而不妖!

方瑶一身鹅黄罗裙,柔顺的长发挽了两个结披散在脑后,身段婀娜,神态温柔大方,也有种倾城倾国的感觉。

见两人盯着自己看的都出神了,方瑶吐了吐小舌道:“别看啦,走吧,要是去晚了连位置都没有。”

前一天吴冲又买了一辆马车,原本自制的那辆随着七天的赶路也散架的差不多了,还雇佣了一个拉车马夫。

马夫早早便等在了醉江南门口,见三人出来,连忙拉着马车过来。

自杨孟君得到白雪也有一段时日,现在的夜白玉浑身旧毛也尽数褪去,新生的白毛晶莹剔透,犹如白云般柔顺。杨孟君亲切的摸了摸马鬃,翻身上马。吴冲也上了那匹乌黑老马,方瑶独自乘车。

两骑一车直往城外君子山而去。

君子山是整个江南道有名的灵秀之地。当年高祖皇帝还未一统天下君临四海之时,和杨家先祖杨天池两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并肩策马至此山。于山顶眺望东海,豪气干云道:“贤弟,有朝一日我要是一统四海,愚兄定许你与我南北分治,共享这大好江山!”

杨家先祖笑而不语,旋即感慨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求大兄让我退隐山林,颐养天年。”

高祖闻言哈哈大笑。

后来李氏一统天下后,扬州刺史在当初两人观景的地方建了一个亭子,名曰:望海阁。之后李太白游此阁,题词“东海遗珠”。

而这次曲水流觞就是在此山举行。山脚处早已是人山人海,把上山的道路围的水泄不通。有机灵的小贩天没亮就推着车子来此摆摊做着小生意。

杨孟君一行人行至山下,看着人海,不由地一阵无奈。

杨孟君打趣道:“这要想上去非得杀出一条血路不可。”

马夫嘿嘿一笑道:“公子要是有曲水流觞的信物倒是可以从小路上山,那里是不对外人开放的。”

杨孟君拿出崔良给他的木牌递给马夫道:“是这个吗?”

马夫细细揣摩了一番道:“就是了,公子想必也是名门之后吧,这信物整个江南道也就一百份,想不到公子就有一份。”

杨孟君挑了挑眉头,没想到崔良随手给的这玩意竟然如此稀有,不由得自嘲一笑。真是个为了美人什么都不在乎的世家子弟啊。

杨孟君不置可否的道:“祖上的确有些功勋于朝,不过家道中落,现在也只剩我一个人了。”

马夫道:“那公子肯定也是个大有学问的读书人,要不然怎么能有幸被邀请参加如此盛事?”

杨孟君哈哈一笑转移话题道:“你所说的小路在哪里?”

马夫四下打量了一番指道:“那里应该就是了,公子只需过去出示信物,自然有人领公子上山。”

杨孟君也不拖沓,把白雪交给马夫看管,便和吴冲方瑶往马夫指的地方走去。临走时吴冲还扔给马夫一颗碎银道:“看好马匹,要是出事了,嘿嘿,你懂的。”

马夫咽了口唾沫点头哈腰道:“好的好的,公子放心便是。”

这里有处临时搭建的凉棚,四五个妙龄女子站在棚下看着来往的游人笑而不语。

杨孟君看了看几位女子,问道:“请问这是上山的小路吗?”

当中一女子施了个万福道:“是的公子,不过要出示上山的信物才行。”

杨孟君哦了一声,把木牌递给女子看了看,女子柔柔笑道:“公子请随我来。”说罢便在前方带路,领着三人往山上走去。

明显崔氏也是考虑周全,设置这个凉棚的目的也是担心有些身怀信物,却因为人多而无法上山的参辨之人能及时到达会场。

这山间小路倒也幽静。远处传来哗哗流水声,想必此山也有山溪相流。

与其说是山不在高,有现也灵,道不去说是“山不在高,有谁”

江南多烟雨,初夏的君子山树林阴翳,风起之时传来阵阵清凉,全无燥热之意。

杨孟君举目远望,树叶透影间,一座阁楼婷婷立在山腰出,若隐若现。少年暗道:“想必那便是望海阁了。”

时隔三百年,杨家之人再临望海阁!

一行人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司仪女子道:“公子,前方便是望海阁,也是此次曲水流觞大会所在,奴家还要下山领别的客人来此,就不多陪公子了,还请公子海涵。”

杨孟君淡淡一笑道:“没事的,你去忙吧。”

女子又施了个万福道:“奴家告退。”

望海阁就建立在君子山上,说是“阁”,倒不如说是亭子妥当。整个阁楼高约两丈,方圆三丈左右。带着江南特有建筑风格,檐下有两块大匾。一匾上书“望海阁”,想必是当初建造此阁的扬州太守所书。另一匾上书“东海遗珠”,没意外就是一代文豪剑仙李太白所题。

阁楼两边有山溪潺潺而流,上山时杨孟君所闻流水声就是这条山溪之音。

望海阁下,山溪旁有一条条木案,案上有美酒,也有精致点心。已经有好些个客人落座于案旁,三五文人轻声相谈。这些骚人墨客身后跟随有书童也有侍女,各不相同。

杨孟君找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挨着木案盘膝坐下,木案下自有软垫。

吴冲方瑶就站在杨孟君身后。

吴冲不耐道:“什么狗屁规矩嘛,竟然只够一个人坐着。”显然吴冲对崔氏安排极为不满意。

杨孟君道:“要不你来坐着,待会儿你跟他们辩论?我站着给你端茶倒酒。”

吴冲呶呶嘴道:“什么大道理有我手中大刀好使?读书人就是事多。”

杨孟君摇摇头不再言语,眯眼静待盛会开始。方瑶听着二人吵闹,眉目如画,娇笑嫣然。

天不遂人愿。杨孟君本来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走一步看一步,静等盛会开场。

崔良到望海阁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亭亭玉立的方瑶。本就极美的女子,今天还画了红妆。看的崔良食指大动,整理了一下衣衫,风度翩翩的朝眼中佳人走去。

崔良到方瑶跟前文雅一笑,对着杨孟君淡淡道:“没想到杨兄竟然真的来了,幸好我那块信物没白给。不过...杨兄现在趁人少自己认输也来的及,要不然等会儿人多起来,那可就不好看了。”

杨孟君头都不抬,冷漠道:“不劳崔公子挂心,崔公子还是想好该怎么应对别人的质疑吧。”

崔良貌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肆大笑道:“哦?谁会质疑本公子?家父德馨先生的名头整个江南道谁人不知?也就你们这种学漏寡闻的乡野村夫才如此无知。”

吴冲听崔良如此说,顿时被气的火冒三丈,险些咬碎一嘴钢牙。

崔良朝吴冲撇了一眼,讥讽道:“曲水流觞乃我天下文人之大事,岂容你一介莽夫在此?”

杨孟君猛然起身厉声道:“住口!你一个靠父辈荫德庇护的不学无术之徒,也有资格说我大哥不是?”

崔良何等人?在扬州这一亩三分地绝对是地头蛇的存在,被杨孟君如此呵斥,也被气的脸色铁青,面容狰狞。

杨孟君这一声怒喝也引来了望海阁下群贤的侧目,认出其中一人竟然是崔良,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就是曲水之约的另一位主角?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柔弱不堪嘛。还颇具硬气,对崔公子都敢直面怒斥。

被众人指指点点,崔良稍微冷静一下,暗暗思忖道:“我一个名家之后,岂能跟这乡野村夫如市井泼皮般吵闹?”

崔良强忍怒意,平静道:“好,既然你不听本公子的劝,那就别怪本公子让你斯文扫地了。”

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众人看方瑶如此倾国倾城,有一老叟也不仅叹道:“也不怪崔公子这般作态,如此美人,就连我这老朽都只恨早生三十年,更何况外人乎?”

吴冲本来就要发作,老子管你什么世家子弟,什么文林模范,羞辱老子那就让你去死!

但杨孟君猛然起身怒喝,也让吴冲慢慢平静了下来,淡然之余也有一股暖流滑过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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