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解决的出乎意料顺利。

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赵启灵和陈赞坐在一处，见那辆熟悉的越野车踏着草原呼啸而来，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赵启灵扔了茶碗，不管不顾跑过去。

她眼睛有兴奋的光芒，抓住顾昀的胳膊，顺势贴过去。

“昀儿，你终于回来了。”

陈赞总算回过神，他笑着迎上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了你，真是没有良心。”

“说什么呢？”

“嘿，撑腰的回来了，你就......”

顾昀淡淡抬头看着他，陈赞不由自主噤了声。

“行了，别闹了。”她把胳膊从赵启灵的手里解救出来，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赵启灵哭丧着脸，问：“不多留几天了吗？”

顾昀抿抿唇，不吭声。

陈赞掐一把赵启灵的脸蛋，他自然而然的动作，让顾昀和严楚齐齐看了他一眼。

赵启灵拍掉脸上作乱的手，恶狠狠瞪着陈赞。

陈赞摊手，笑得漫不经心。

他到嘴边的解释，生生又咽了回去。

好在顾昀没看多久，她跟在严楚身后回去收拾行李。

这两人走之前带了换洗的衣服，回来却什么都没拿，走的又这么急，像在躲什么人。

陈赞隐约觉得他们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不敢再耽搁，连忙转身进了蒙古包。

中途赵启灵耍性子，跟陈赞吵了两句，耽误不少时间。

顾昀把张牙舞爪的赵启灵拉到一边，她见顾昀神情不善，立马耷拉着脑袋老实了。

陈赞脸色也不太好，谁知道这姑娘发什么疯，劈头盖脸就一通指责，要不是看在严楚和顾昀的面子上......

算了，他跟一姑娘计较什么。

陈赞歉意的看了眼顾昀，对方没什么反应，拎着赵启灵后脖颈的布料，把她给扯出去了。

陈赞松口气，看着严楚。

“楚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严楚抿唇，不说话。

陈赞帮顾昀把行李箱搬车里，轮到赵启灵的时候，被她用身体撞开。

“别多管闲事。”

“嘿，你还来劲儿了。”

赵启灵瞪他一眼，拉车门坐进副驾驶。

她才不想跟交际花坐一块。

严楚皱眉，用目光赶人。

他眼窝很深，单眼皮把黑色瞳仁衬托的很凌厉，尤其是眯着眼睛的时候，那种压迫感更甚。

赵启灵心里发怵，乖乖下了车。

气氛沉闷，没有人说话。

顾昀一直紧绷的神经，难得放松。她头后仰着，闭目养神，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

有车从后面追上来，严楚瞥了眼后车镜，握着方向盘打算给他们让路。

而实际上草原的路很宽阔，严楚或许只是想验证什么。

车身擦肩而过，严楚眯起眼睛。

“砰”一声巨响。

越野车被撞的朝左侧倾斜，车胎发出刺耳的响声，几秒后重新稳住车身，却又是一次碰撞。

顾昀头撞了一下，立马清醒。

“来了。”

陈赞抓住赵启灵的手臂，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什么来了？”

顾昀揉着撞疼的额头，解释：“严楚的仇家，追上来了。”

这种时候严楚竟然能有一时半刻的走神，他很想纠正顾昀的错误，仔细一想，好像说仇家也没什么不对。

那辆崭新的越野车，落了窗。

顾昀扭头看过去，暴喝一声：“低头！”

严楚想也不想，猛地把头低下。

紧接着一声枪响，驾驶位的玻璃被打碎，严楚拿手挡了一下，玻璃渣在他手背擦过，留下不太深的口子。

顾昀瞄了眼，又盯着那辆越野车看。

赵启灵吓得尖叫，躲在陈赞怀里不敢出来，一边哭一边喊：“我错了，我不该跟陈赞吵架，耽误那么长时间。”

她的声音很快被枪声淹没。

陈赞目光落到顾昀的侧脸，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沉着、冷静、凌厉，眼中似乎还有不太明显的戾气。

越野车的速度提升到极限，四面窗都被打碎了，狂乱的风呼啸着，伴随着阵阵枪声。

后面的车紧追不舍，顾昀扫了眼油表。

极限了。

陈赞显然也看见了，他咬牙：“怎么办？没油了。”

顾昀看着严楚，对方面无表情。

“拼一把。”

严楚用眼神默认，这是唯一的办法。

赵启灵喊的声嘶力竭，嗓子都喊破了音，尖锐的指甲紧紧扣着手心，痛感依旧不能让她缓解临近死亡的恐惧。

顾昀突然扣上安全带，沉声说：“抓紧了。”

陈赞眸子一沉，把赵启灵搂住。

严楚咬紧牙根，方向盘转了个弯，脚踩油门猛地朝着那辆越野车撞过去。

赵启灵疯狂尖叫。

车头撞上车身，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顾昀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记忆，是落到不远处的那把灰色猎枪。

......

这场事故，受伤最严重的是顾昀。

她被转送京都的医院，陈赞和赵启灵陆续醒来，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去看顾昀。

她身体很消瘦，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那双坚毅的眼睛被盖住，整个人都显得很脆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垮掉。

严楚坐在椅子上，手还缠着纱布。

他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

赵启灵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她握住顾昀的手，压抑的哭声听起来很绝望。

她应该是真的心疼顾昀，陈赞想。

而严楚，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他和过去一样，只不过比以前更沉重了。

在顾昀的手里，还抓着相机的挂绳。

而相机，早已经不知去向。

她视相机和她的生命一样重要，那里面还存有格桑的人体写真，大概通通都找不回来了。

陈赞有点可惜，同时又庆幸。

没有什么比他们都还活着，更容易让人感到满足的事了。

重症监护室外面站着两个警察，透过门窗往里面看两眼，轻轻敲门。

严楚没回头，也没动。

陈赞出去待了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那两个警察被他打发走，没有问出结果，大概明天还会过来。

赵启灵红着眼睛，问：“那辆车上的人......”

“死了。”

陈赞看着严楚，沉声说：“那把猎枪被附近的警察搜出来，这事可能有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