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山在张开管辖的那片区域等了一整晚，顾昀和严楚都没有回来。

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彻夜未眠，睁眼到天亮。

七点钟左右的时候，外面传来两声鸣笛。

吕梁山猛地坐起身，穿着拖鞋往出走。

不是顾昀和严楚。

张开对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点头哈腰，脸上尽是献媚的笑容。

“啪”一声响。

张开措不及防被男人扇了一巴掌，力道不轻，唇角有明显的血迹。

“陆哥，对不起，是我......”

“账单呢？”

“在我这，在我这，陆哥你放心，严楚绝对没有看到，都藏的好好的。”

“是吗？”陆游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既然没被发现，那我们的人呢？”

“我不知道，陆哥，他们电话都打不通，我这就派人去找......”

话音刚落，陆游狠狠踹了张开一脚。

“蠢货，白痴，早干什么去了？”

张开捂着肚子疼的直打滚，对陆游的质问给不出反应，余光瞥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吕梁山。

“你他瑪站那看什么？”

矛头突然对准了吕梁山，见陆游成功被吕梁山吸引了视线，张开恶狠狠的瞪着他，吼道：“滚过来。”

“陆哥。”

“叫你瑪陆哥，是你叫的吗？”

陆游淡淡瞥了张开一眼，对方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闭嘴。

“你是吕梁山？”

“是是是，陆哥，我是。”

陆游掏出手机，递过去：“给你们老板打电话。”

吕梁山哆哆嗦嗦把手机接过来，拨出一串号码。

嘟嘟嘟响了三声。

“喂？”

清冷的女声，嗓音有点哑。

她大概刚睡醒，说话有一种朦胧的感觉，情绪还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吕梁山正欲说话，手机却被陆游重新拿到手。

“你好，我是陆游。”

那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像在考虑什么。

陆游打量着吕梁山，赶在顾昀开口前，语气平缓的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派人扣了你们的车，塔干其不肯告诉你们的事，我可以亲口告诉你。”

“条件呢？”

“把我的人放了，这事我就当没发生，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别干涉谁。”

挂断电话，顾昀把手机递给严楚。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和她极力遮掩却盖不住隆起的小腹，漫不经心抬起头。

“你只需要配合我。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如果你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意外的话。”顾昀凑近她，一字一顿：“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

女人缓慢点头，问：“你、要我怎么做？”

“向张开求救。”

顾昀手托着相机，摄像头对准她。

......

天黑前，陆游暂时离开。

张开被扇了一巴掌，心里憋着气，看谁都不顺眼。

他往嘴里灌酒，喝得正来劲儿，手机就响了。

是一条彩信，陌生号码。

张开盯着那张照片看，乐了。

他已经有三个月没见过巴雅了，打她电话打不通，张开就当自己被女人甩了，觉得这女人长得还不错，他到现在手机里还存着她的照片。

许是喝了酒，张开这会儿胆子很大。

他知道陆游今晚不回来了，心里憋着气，正想找点事发泄发泄，这不机会就来了。

他按出那个号码，打过去。

对方接听，却不说话。

张开一边拎着摩托车的钥匙往出走，一边笑眯眯的说：“宝贝儿，不生气了？”

手机开扩音，张开的声音清晰传到巴雅的耳朵里。

她偷偷看了眼顾昀，用普通话说：“张开，你救救我。”

张开停了脚，问：“怎么个事？”

巴雅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顾昀抢了先。

“张开，我是茶蘼。”

“呦，茶小姐，您这是在哪儿呢？”

“我要账单。”

张开盯着前面那片蒙古包，有几个还亮着灯。

他收起吊儿郎当的语气，难得正经的问：“茶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生意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瞧您这话说的，我要是不给您，您还能把巴雅给怎么着了？”

顾昀点点头，说：“看来是不在意了。”

“您一向聪明。”

顾昀走到巴雅身边，隔着衣料用指甲轻轻刮蹭她的肚子。

巴雅浑身僵硬，颤抖着问：“你要干什么？”

她声音透过话筒传给张开，对方懒洋洋的掏了掏耳朵，并不在意她的下场会怎样。

但下一秒，张开猛地瞪大眼睛。

繁星点缀，月儿高挂。

那刺骨的寒意，像极北苦寒之地的千年雪山，透过皮肉冻着骨头。

张开的酒，散了大半。

他手一直在抖，搁在耳边的手机几乎都拿不稳了。

因为他听见顾昀说：“巴雅怀孕了。”

对张开这种无家无业的人来说，娶妻生子是奢望，他太清楚他现在干的事，妻儿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弱点。

但从未想过，他一直能避则避的事，到底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张开逐渐冷静下来，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顾昀把手机塞给巴雅。

巴雅闭着眼睛，绝望的说：“那次，是那次。”

她没具体说出时间，张开却听懂了。

他在这事上向来小心谨慎，除了情绪失控的那晚，巴雅背着他跟别人出去相亲，主动提出离开他。

就是那晚，他忘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隔天巴雅哭着离开，在之后电话打不通，人也不知去向，久而久之，张开就忘了。

他没有删照片的习惯，所以巴雅曾经在家里发给他的照片，一直存手机里。

张开这辈子，第一次栽女人手里。

他甚至不用去想，顾昀为什么会找到巴雅。

因为这些，已经没用了。

张开咬紧牙根，在巴雅的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张开的孩子，在过几个月，他就能听见小家伙叫他爸爸了。

那意味着什么？

张开悲喜交加，手握成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无力。

他说：“别动我儿子，我跟你们合作。”

巴雅眼角淌出一滴泪，他对她的死活不在意，却竭尽全力保护他的孩子。

挂断电话，顾昀打开微信。

那些账单如愿以偿以照片的模式，传到了顾昀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