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德汉体力有些吃不消时，邱老大抽准了机会从窑后爬了上来，王德汉看到邱老大时他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不要过来！”王德汉厉声地吼。

邱老大嘿笑了笑说：“你让不让拆那不是你说了算，我上窑来是拿批文让你看！”

王德汉才不看呢！在他看来，这座窑从民国到现在都是他王家的，是他爷爷在前清时盖的，不是他家是谁家！

“批文？你打听打听老辈的人，这座窑姓啥！”王德汉理直气壮地说。

邱老大摇着头说：“咋主管部门没有这产权证呢！我好言对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王德汉气得浑身哆嗦，他抡起棍子朝邱老大打去，他哪是邱老大的对手，让他抓住棍子一带一松，王德汉脚没站稳，邱老大上前一步把他从六米高的窑顶上推了下来，当场就失去了知觉。

邱老大当然害怕就立马给老板祝超打了电话，祝超听后不淡定了要是出了人命这事就闹大了，忙驾车赶了过来，查看躺在地上的王德汉，试了试还有气息就打了120，救护车赶到他假惺惺地跟到医院，自然给祝尔同打了电话。

王大舟不相信自然开始了调查，可没有人证明看到了什么，好歹王德汉住了一个月的院恢复的还不错，但是没人证明他是被徐二墩推下来的，这冤枉他背定吃下了，王德汉吃了这哑巴亏但是也让拆窑的事暂缓了下来，据说是祝尔同的在区里办公室当头头的二女婿制止了，自然怕把事闹大了。

拆窑没了动静这倒让王德汉的心稍稍放下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出了院王德汉就搬进了窑里住了。

家里的人不管怎么劝导王德汉就是不听，王大舟只有三天两头地来陪伴，倒是父子俩走得更近了，话也更多了，两人干脆就在窑里下了手，从制坯开始药坯到晾晒再到用液化器烧制坯胎的炉，一趟走下来到了停炉时，看到器皿上只有几个油滴根本就达不到他们要的，更甭说是雨点釉的上乘之品了。

王德汉唉声叹气，他无奈地仰头望着窑玄顶说：“问题出在哪里，你给个暗示啊！”

王大舟倒是没有悲观，他看到父亲这样，说：“爷爷这是在锻炼咱爷俩的意志呢！你老别悲观，咱就学学愚公移山！”

王德汉听到儿子这么说，点了点头沉了沉说：“是啊，这瑰宝的雨点釉怎么才能轻易让咱弄出来？可我老了，没有实现对你奶奶的诺言。”

王大舟坐到了父亲身旁，望着父亲说：“你还不老，在你有生之年会实现对奶奶的承诺的。”

“但愿吧。”王德汉说这话显得气力不足。

过了一会儿王德汉像是想起了什么问：“祝娟还在生你的气？”

王大舟苦笑了笑说：“就是一根筋咱也没办法，随她吧，想咋就咋。”

王德汉突然像做错事的孩子，不好意思地说：“祝娟可能对我有意见，如果没有你爷爷殉葬在里面，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可如果拆了我无法原谅自己。”

王大舟给爸点上了一支烟，父子俩坐在窑炕上，沉默了一会儿王大舟缓缓地说：“爸，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这窑里有爷爷的生命还有你的执着，他是咱王家的图腾！如果没了他咱的精神就失去了。”

“可这样弄得你家不是家，没有了安宁。”

王大舟摇了摇头说：“如果祝娟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她愿干啥干啥吧，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妥协的余地！”

王大舟已经和祝娟冷战了半个月了，当然根源就是拆窑的问题。

祝娟的妈对她说：“娟，你也知道咱家起来起不来全靠这拆迁开发了，你爸你姐夫你妹夫可都是有钱的出钱、有权的出权、有力的出力，他们可是都押上了身家和一切，咱不能为了一座破窑当了大家的财路！”

祝娟也知道那座窑就是公公的一切，拆了窑就等于挖了他家的祖坟，可是她也知道祝家和姐夫妹夫们就靠着房地产发家呢！

自然祝娟她左右为难，靠向谁都不行。

在一旁观察她变化的祝尔同沉了沉说：“祝家和你姐家妹家可都押上了一切，如果就为了那座破窑而停工你知道一天下来损失多少钱吗？”

趁机她妈也说：“我早听说大舟的爷爷就跳进这窑里殉葬的，留着他多不吉利，拆了他先清除晦气。”

“这个也是个理，我知道难为你了，可是咱不能让他当了家里的财路，你想办法让大舟答应就行！”

“对了，告诉大舟如果他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你就先到咱公司上班，我和他们商量商量看给多少股，谁让咱是一家人呢！”

祝娟听到爸让她去上班自然心里动了，一座窑拆了还有股份那不也躺着有钱了！

她又不是傻子，这是明显的爸要拉她一把，她想了想说：“这个大舟和他爸一样犟，要容我几天想想咋能让他乖乖地答应。”

“行，不急。”

祝尔同说不急是二女婿赵实刚打来电话说：“先别把这事闹大了，观察一段风声再打算。”

自然祝尔同听出这话里有话，兴许有人举报了，关键拆迁的这部分不在规划之内，为了暗地吞进，所以也算非法侵占，如果闹大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祝尔同当然要用闺女这步棋让王大舟答应，有了他的答应自然他爸也就无法阻拦了，到时让闺女把老两口带出去旅游一趟，回来窑没了，这王德汉也无力回天了，现在成不成当然看闺女了！

祝尔同瞥了一眼老婆，自然宋芳明白，昨晚上两人商量了半宿，咋能让闺女铁了心，别在忧郁不定。

“闺女你爸可是都为你们好，守着那破窑能当饭吃！你下岗在家闲着光靠大舟那点死工资能养活了你娘俩？眨眼你女儿硕硕就要住校又要一笔开支越大越用钱咱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吧。”

宋芳口才还真行句句把话说到了祝娟的心里，她忧郁地说：“我不知道咋才能让大舟听我的。”

宋芳笑了笑说：“先晾晾他，让他知道家里没女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