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他乡故乡

为了能够达到或者接近别人的工资，罗天浩不得不加班，依靠时间的积累来增加自己的出货量。即便这样，工资还是没有别人多，与过去在电镀厂和货运公司的工资更是没法比！

毛衣厂里女工多，男工少，女工之间矛盾多，不过，都是鸡毛蒜皮子的小事儿。

罗天浩天生木讷，不善与人交流，更何况，人家都是女生，他与人家更是没有多少交集。没有交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矛盾。所以，罗天浩在毛衣厂，虽然挣钱不多，也比较辛苦，但是，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主要原因还是人际关系简单，精神生活单一清静。

罗天浩在电镀厂工作了大半年，在货运公司工作了差不多一年，来到毛衣厂后这才安顿下来。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罗天浩在毛衣厂一连工作了四年，如果不发生意外，也许罗天浩会一直工作下去。

93年春节，在外漂泊了五年后，罗天浩回到了家乡扶摇村。

为啥要回乡，不是罗天浩挣够了购买挖掘机的钱，要衣锦还乡了！而是，他已经逐渐看透了打工生活，认识到，依靠打工攒钱，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生活，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妹妹罗天娇的学习发生了一些问题，妈妈哭着哀求他，让他这个春节无论如何要回家一趟！

88年春节刚过，罗天浩不辞而别偷偷南下打工，93年春节前，罗天浩应母亲的央求不得不返回家乡，刚好过去了五年。

五年时间，不论是虎门镇还是长安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工厂如雨后春笋越来越多，最初是港商和台商过来开办的，后来是广东当地人开设的，最近几年，竟然出现了内地人过去开办工厂。

不仅工厂数量增多，而且镇域面积也在不断地扩大，镇域人口也在迅猛增长。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一家家商店开满街。每一个小镇都呈现出繁荣昌盛的局面。

罗天浩回到升州市，走出汽车站，放眼望去，依然是满大街的低矮楼房和横竖乱窜的三轮车和摩托车。

坐上大巴车，从升州回到谷成县，沿途所见，满目都是寂寥的田野。

在谷成县汽车站下车，罗天浩吃惊地发现，涧滨大街上人流如潮，商品满目，但是建筑和街景跟五年前没有什么差别。仔细对比后，罗天浩发现，整个谷成县几乎没有变化，甚至停滞不前。就连春节前的集市也跟记忆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罗天浩得出了一个结论，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了珠江两岸，还没有吹到中原腹地，家乡除了商品更加丰富外，没有任何差别。

说句不客气的话，谷成县甚至连虎门镇都不如！这是罗天浩的直观感受！

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实现衣锦还乡的梦想，罗天浩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非常寒酸！回乡之前，他特意在虎门镇最繁华的商场里，买了一个大皮箱，还有一个双肩布包。在商场里购买了一大堆妈妈的衣服和妹妹的衣服，全都装进大皮箱里。除此之外，罗天浩还购买了很多广式点心和南方水果，也装进大皮箱里。双肩包里只放了一些准备送人贵重的精美礼品。

所以，大皮箱非常笨重，死沉死沉的！上下车非常不方便！虽然罗天浩已经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了，但是，肩上背着，手里拎着，依然感到很吃力。好在，城市的路面，大皮箱可以拉着走，但是，从谷成县汽车站出来后，情况就有些不妙，路面坑坑洼洼，大皮箱时不时就会陷进一个个小坑中，非得用力提拉才能把它捞出来。

沿涧滨大街西行后左转，穿过铁路涵洞和人民桥，翻越日月山，从村后回到扶摇村。

这段羊肠小道完全是土路，夏秋雨水多，道路上泥泞不堪，被碾压后坑坑洼洼，天晴后，道路活像搓板，凹凸不平，大皮箱在上面滚动而行发出“哒哒哒”的怪声，活像拖拉机，听的人心里直喊疼。

五年过去了，青石山靠近扶摇村的一侧，基本上已经被开采了，山体露出青灰色。另一侧杂草荆棘丛生，完全是一番别样的情形。

虽然五年了，看到青石山，罗天浩依然会感到心疼，这里是罗家的伤心地！罗天浩仅仅是瞥了一眼，便匆匆地走开了。

从青石山下来，便到了村中的岔路口，从岔路口往西走到尽头，便可以抵达罗家。

春节将至，外出打工的人陆陆续续返乡，他们穿着光鲜靓丽的衣服，谈论着异乡的风俗礼仪，看到罗天浩大包小包地从面前经过，都感到很新奇，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五年不见，小伙伴们都长大了，成熟了，脸上写满了沧桑，有些人甚至都已经结婚生子，怀里抱着孩子，身边站着妻子，指着罗天浩，给妻子们诉说着过往的趣事。

罗天浩跟大家一一寒暄，打了招呼，但是，没有过多的停留，一路飞驰地往家赶。

不过，在路过汪家的时候，他特意驻足观察了一会儿。

他发现，汪家的院落似乎没有了五年前的高大威猛，里面也没有了生气，甚至平添了几分败落的气氛。罗天浩不知原委，隐约感到，汪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没有多想，匆匆而过，闷着头往前赶。

一路上，他见到了很多人，甚至看到了五年前都很少见到的人，但是，似乎没有看到自己的玩伴儿兰海！

还没有抵达院门口，罗天浩就看到了妈妈和妹妹！

她俩肯定是听到了传闻，或者是心灵感应，早早地走出了院门，迎了上来。

罗天浩分明看到，妈妈走路时，腿脚不灵便，有些跛脚。这也许就是那年冬天，在青石山运石头时被砸伤后留下的后遗症。

看到这一幕，罗天浩心里难过极了，心头一阵阵酸楚，眼睛涩涩的，很快便迷蒙了双眼。

“妈！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罗天浩一下子扑过去，紧紧地将妈妈搂在怀里，失声痛哭道。

“天浩！你这个混小子，你究竟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把你妈给忘了哩！”妈妈泪流满面，使劲儿地捶打着罗天浩的肩头，嗔怪道。

罗天娇站在一边，陪着哥哥和妈妈哭泣。一家人瞬间变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