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竹篮打水

俗话说，钱难借，屎难吃！李英就是不信这个邪！

钱壮怂人胆！汪川在前面像一名成功的大老板，昂首挺胸地走着。李英在后面像一名落魄的失败者，卑微吃力地跟着。村里人看到这一幕，感到很心酸，很好奇，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雨果说，贫穷让男人懦弱，让儿童羸弱，让女人堕落。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李英也感到丢人！曾几何时，她向儿子罗天浩保证，不再与汪川往来。曾几何时，她也向村民保证，她与汪川没有任何瓜葛。这些誓言，恍如昨日，依然回响在李英的耳畔。如今，为了儿女，她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廉耻地向着汪家走去。

一路上，李英想了很多。虽然自己迫切需要钱，但是，汪川如果胆敢提出非分想法，自己依然要旗帜鲜明地向他说不。

汪川迈着八字步，背抄手，走得很慢，似乎在等着李英。李英步履蹒跚，每走一步，脚背都是钻心的疼，不知不觉，两人拉开了有两米远的距离。

到了院门口，汪川停下了脚步，回头默默地看着李英。李英走得很慢，快要到跟前时，直接靠墙站住了。

“继续走嘛！站着干啥！”汪川催促道。

“川哥，我就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你！”李英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害怕我吃了你不成？”汪川嬉笑道，“进来吧，坐下歇歇脚！”

“好吧！”盛情难却，李英挪移到院里，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

汪川苦涩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走进了屋里。

李英吃惊的发现，汪家真的变了，而且变化挺大的！原来那个低矮的土墙，已经被两米高的砖墙替代，木栅栏也换成了一对小铁门。院子里虽然还是泥土地，但是，没有杂草横生的景象。靠近庭院西侧的空地上，竟然还用砖头垒起了一个四方形的小台子，上面放着一块木板，算是一个饭桌吧！小台子的附近，横七竖八地放着几把椅子，虽然不很精美，但是也算完整无缺。

这个摆设，今天看来比较简陋，但是，在八十年代的生州地区，已经算是不错了。如果与过去的汪家比，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就在李英仔细观察汪家庭院的时候，汪川已经拿着钱出来了，“数数，一共是八百块！”

李英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想不到汪川真的肯借钱给自己。没想到，汪川这么爽快就拿出了钱！更没想到，他竟然一次就借给自己这么多钱！

李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满脸谦卑地伸出了手，想要从汪川手里接过钱。

谁知，就在她的手尖即将触及那些钱的时候，汪川猛地将钱高高地举了起来，戏谑地说，“怎么，不想说点儿啥？”

“谢谢川哥！谢谢川哥！”李英不住地对着汪川点头鞠躬。

“我不想听这个！”汪川将脸高高地扬起，漫无目的地望着天空。

“那你想让我说啥？”李英无可奈何地说。

“说啥？你当然知道我想要啥！”汪川故意卖关子。

“不知道！”李英已经猜到了汪川的想法，但是，她不想迎合他。

“李英，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啥！”汪川不得不自己说出来，“好吧！我来告诉你！我喜欢你！三年前我就对你说过，我想让你嫁给我！”

“不行！我已经答应我儿子，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嫁给任何人！除非他们兄妹俩长大成人！”李英干脆利索地说。

“等孩子们长大，还要好多年哟！李英，我不想等那么久！”汪川态度鲜明地说，“李英，你就答应我，嫁给我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不借了！”李英做出想要转身离去的动作。

“哎，你等一下嘛！听我把话说完！”汪川拦住了她的去路。“李英，我知道，过去我的名声不好，村里人都不喜欢我！这些年，我已经改好了！你再跟孩子们说说，我想，孩子们也许会改变主意的。”

“不是孩子们的想法，也不是不想嫁给你，而是我不想嫁人，我谁都不嫁，只想一个人好好地活着，把孩子们拉扯大！”李英认真地说。

“李英，你一个人太不容易了！拉扯两个孩子，还要供养他俩读书，谈何容易！多个蛤蟆四两力，更何况，我汪川今非昔比，我家汪雀和汪参在外面挣钱了，我家不缺钱，我可以供养两个孩子读书呀！怎么样，嫁给我吧？”汪川软磨硬泡地说。

“汪川，不是我说你，你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谈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有意思吗？你如果有精力，何不用在孩子们身上，好好地替你家汪雀和汪参想想，给两个儿子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吧！”李英义正言辞地说。

“我这不是还是为了他们好！如果我娶了你，这个家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你是个好女人，一定会把家里家外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把汪雀汪参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样，不是就有闺女愿意嫁给他俩了？”汪川厚颜无耻地说道。

“你呀，真无耻！哪里像个当爹的样儿！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为了你家汪雀汪参着想，完全为了你自己！”李英一针见血地指出。

“李英，我借给你钱，是让你给我说好听话的，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你不想借，马上给我滚！”汪川生气了。

“滚就滚！我看，你就没有打算借钱给我！”李英也生气了，气鼓鼓地走出了汪家院门。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吗？你就是一朵没人要的残花败柳！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离开我，你什么也不是！我就不信，有钱还娶不到媳妇！我呸！想走赶紧滚，少在我眼前晃得我心烦！”汪川恼羞成怒，从院子里追出来，对着李英的脊背高声咒骂着，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钞票，什么话难听就专门捡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