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梵禹的信

梵辰打开书信,入目第一行便是:吾儿梵辰,为父已走,不用来寻。

接下来的第一个字的第一个笔画是那般厚重,与其他字的笔迹显得是那般不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下来一般。

“过多的言语便显得煽情,本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还是在这里写下一点吧。”

“首先,‘辰儿’,我这么叫你可以吧?我虽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这十六年的相处下来,我却是把你当做了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能我没有做过父亲吧,所以并没有给到你应有的父爱,是一个实实在在失格的父亲,从未为你做过什么,唯一的一次,也害你离开了北原冻土,甚至这三年,都是你来照顾我。真是失败呢。”

见着书信上的内容,梵辰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自眼眶之中落下,滴落在书信之上,将上面的字迹晕染开来。

“我啊,不知道该怎么去照顾你,该怎样去顾及你的感受,只是不想让你伤心,所以平时我的话很少,怕说多了惹你烦,最初隐瞒你真实的身份,将你当做兽族来扶养亦是如此,这三年来,看着你如此容易地融入这些人类当中,我约发得觉得,当初的确是我错了。”

梵辰低声呜咽,口中低声喃喃:“不,老爹,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害得你离开族群,是我害得你离开了北原冻土。”

梵辰不再去看书信内容,他的心中此刻只剩对于梵禹的愧疚。

而此刻溟泪鸢也是显形出来,看着梵辰手中的书信读了下去。

“其实最开始将你带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想要离开了,这是人类的世界,是属于你的,而不是属于我的。

但是,我担心你会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受到他们的排挤,于是我便随你待在了这里,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你很快地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与这里的人们都很友好地交好着,我也就放心了。

我想离开了,但我还是很不放心你的以后,但你那天回来说夕澜宗招新。

我知道这便是一个机会,你这孩子,眼神之中明明透露着自己很想去的欲望,嘴上却说着不去,要照顾我。

我很开心你能这么说,但是你越是这样,我便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越发失败。

去夕澜宗吧,那里你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踏上更华丽的舞台。

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吧,那时,希望我能自豪地说出你是我梵禹的儿子!

对了,你的咒珏,我察觉到了,我没骗你吧?‘长大了就会长出来的’那句话并不是骗你的。”

随着一句“梵禹留”三字落下,书信的内容便到此结束。

溟泪鸢读完书信,目光看向梵辰。

此刻的梵辰一言不发,只是呆站着原地,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与他心神相连的溟泪鸢则是察觉得到他心中的痛苦与愧疚。

溟泪鸢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未能说出一句话。

一旁的小橘见着梵辰的这副模样,也是心疼不已,跳入梵辰的怀中,用着自己的体温,想要去温暖梵辰的真心。

桌上的饭菜慢慢地开始凉了起来,但谁也没有动筷子去吃,即便是平时贪嘴的小橘,此刻也是蜷缩着身子在梵辰的怀中,欲要温暖梵辰的身心。

桌上的碗筷摆放得是那般整齐,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前来使用。

即便随着饭菜的最后一丝热气消散,梵辰也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夜幕也在逐渐降临。

终于,梵辰的身躯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随即,梵辰站起身来,抱着怀中的小橘,来到梵禹的门前。

“嘎吱。”

梵辰推开房门,走入梵禹的房间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审视梵禹的房间,简陋的房间之中,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

满地杂乱不堪的酒壶,以及一些颜色与其它地面不同的地面,像是长期被酒精侵蚀一般。

梵辰拿起桌子上已经放凉的烤饼,一块一块地撕咬着,然后再吞入口中。

这是他第一次吃朱爷爷的烤饼,每次朱爷爷给他的两块烤饼,他总会给梵禹一块,给一块。

放凉发硬的烤饼有些难以吞咽,但梵辰却是不以为然,转身打开那一大坛酒缸,就着酒吃着饼。

这也是他第一次喝酒,却没想到这酒精竟是这般辣喉,喝入腹中,竟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火烧一般难受,这般喝着难受的东西,为何老爹又是常喝呢?

梵辰不顾那股灼烧之感,一直就那么喝着,很快,烤饼吃完,他便直接抱着那坛酒开怀畅饮,直至意识模糊,最后消散。

...

待到梵辰醒来,已是天亮,而他则抱着那一大坛酒缸倒在地上,酒缸中的酒早已散去,一部分被梵辰喝了,而另一部分则是倒在了地面之上,已经干涸。

头疼难忍,这是梵辰的第一感受,同时他也感觉到一阵温润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擦拭着,睁眼一看,竟是小橘一只爪子正捏着一张湿润的帕子在给他抹脸。

看到十分认真帮自己擦脸的小橘,梵辰挺起身来,摸了摸小橘的头,随即笑了一笑,只不过那笑容有些牵强。

此刻的他还没从梵禹的离开之中回过神来。

他与梵禹相依相靠了十六年,在他的意识中,梵禹便是陪伴他最久的“人”,也是他的家人,他从未想过梵禹有一天会像如今这般,离开。

而这一离开,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他甚至不知道梵禹去了哪里。

梵辰心中的感动很快便被一抹失落取代。

看着失落下去的梵辰,小橘放下了爪子上的帕子,一把抱住了梵辰的喉咙,然后十分认真地说道:“我不会离开梵辰的,永远也不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

梵辰身躯一颤,看着抱着自己喉咙的小橘,心中淌过一汪暖流。

这是小橘的真情流露,也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尽管梵禹的离去对她来说也是十分不舍,但对她而言,梵辰更加的重要。

在那个所有妖兽都对她冷眼旁观,只有她一只狐狸,无依无靠地在雪夜中因寒冷而蜷缩地瑟瑟发抖的时候,是梵禹伸出了手,带她离开了那个令她悲伤无助的雪夜。

此时,溟泪鸢的身影也显现出来,看着面前的梵辰,溟泪鸢的心中像是小刀剜了一刀似的,但她什么话也没有讲,只是身体前倾,一双干枯的嘴唇的便印上了梵辰的嘴唇。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很快便离开了梵辰的嘴唇,随后身形消失,没入梵辰身体之中。

梵辰愣神,就连抱着他喉咙的小橘也发愣,他们都没有想到溟泪鸢回来这么一出。

而愣神之后的小橘则是很快反应过来。

“吼!该死的僵尸女!”小橘怒吼一声,随即一脸幽怨地看着梵辰,其眼神之中则是想在问梵辰,你怎么能让她随随便便地就亲了呢?

而梵辰则是在继续发愣。

“怎么?嫌弃我了?”

溟泪鸢冰冷的声音传入了梵辰心神之中。

也不管溟泪鸢看不看得见,梵辰急忙摇头,“怎么会,只是没想到。”

虽然嘴唇相印,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是与空气接吻,但梵辰此刻失落的心中也多出了一抹暖阳。

“唔。”

来不及多想,一股强烈的反胃感觉传入梵辰脑海之中,使得赶忙站起身来,推开房门之后,还不待他找到地方,便是忍不住一口喷吐了出去。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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