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带走留下难抉择

有时候，人会突然间长大董事！

农历2月17日，妈妈离家的那一天，刘明岳就是突然间长大了，懂事了。因为他一下子明白了，妈妈为啥要跟他讲许多话，妈妈为啥要给他买许多新衣服，妈妈为啥要给他买很多糖果和玩具。

这一天，刘明岳记得很清楚。天空阴沉沉的，不时有乌云从太阳上飘过。四周没有一丝风吹过，但是，刘明岳却感觉到浑身上下冷飕飕的。

妈妈一大早就起了床，她像往常那样，做好了饭菜。刘明岳记得很清楚，那是一锅难得一见的大米粥，一盘散发着香气的葱花炒鸡蛋。刘明岳吃得津津有味，吃了一碗又一碗，小肚皮鼓腾腾的。可是，他发现，妈妈一直在喂妹妹吃饭，她自己却没有吃一口。

后来，奶奶起了床，也开始吃饭，妈妈依然没有吃。而是折身回到了屋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一个红色的头巾，里面包裹着几件属于她的简单的衣服。别的，她什么也没有带！

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刘明岳已经吃饱了饭，他拉着妹妹的手，就站在妈妈的身边，一直默默地看着，不停地问她，“妈妈，你为啥不吃饭！”而妹妹刘明玉还很小，刚刚会走路，不喜欢一直站着，不停地哭着喊着，让妈妈抱她。

妈妈没有说话，一直在窸窸窣窣地整理着自己的包裹。其实，也没有什么衣服可以整理的，就是那么五六件！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了包裹里，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再从里面拿出来，将衣服扔在了一边。如此翻来覆去，五次三番，最后，放进包裹里的衣服也就两三件。其他的衣服，她一件也没有带走！

收拾好这些衣服后，妈妈将包裹打了一个死结，跨在了肩头。然后，一手抱着刘明岳，一手抱着刘明玉，走出了家门。奶奶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慌了神，拄着拐杖，拦在了妈妈的前面，泪流满面地哭诉道，“你不能走！我儿子还在里面哩！”

“你让开！我跟他已经离了婚，你没有权力干涉我的自由！”妈妈阴沉着脸，冷冰冰地呵斥道。

“你俩就是离了婚，你也不能把孩子带走！要走，你一个人走！”奶奶依然横亘在妈妈的前面，态度坚决地说道。

“你让开！法院已经将明岳和明玉判给了我！我今天必须将明岳和明玉全部带走！”妈妈强硬地说道。

“你今天走不成！除非你从我的尸骨上踩过去！”奶奶寸步不让，步步逼近，想要从妈妈的怀中把孙子孙女夺下来。

可是，伤情尚未痊愈的她，哪里会是妈妈的对手，妈妈来了个声东击西的动作，让奶奶扑了个空，然后一折身，就要冲出院子，结果，衣服被奶奶死死地抓住了。她知道，奶奶腿上的伤情还没有痊愈，不敢强行离开，生怕将她掖倒在地，伤情加重。于是，怀抱两个孩子，跟奶奶僵持了起来。

这时候，左邻右舍闻讯赶来，将家里那个敞亮的破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老支书胡金坤也赶来了，就过来劝说妈妈，“金凤呀，你跟文超离了婚，我们也不好干涉你的来去自由。但是，你走了，总不能把一双儿女都带走吧！总要给老刘家留下个念想吧！”

“可是，法院将孩子都判给了我抚养！将他俩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妈妈坚持道。

“这个我知道，我也理解法院这样做的用意。主要是考虑到两个孩子都还小，离不开妈妈，而文超又在监狱，你婆婆年岁大了，他俩都无法很好的照顾两个孩子。所以，才这样判决的！可是，你也知道，国有国法，村有村情，我们这里民风淳朴，大家都觉得，你另嫁他人，至少应该给老刘家留下一个后代！你也知道，文超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什么本事，现在因为失火罪被抓进监狱，七年后就是放出来，谁家闺女愿意嫁给他？他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你把儿子给他们留下，也算是对刘家人一个交代。至少，刘家有了后，这生活就算有了着落，日子也有了奔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老支书胡金坤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妈妈怀抱两个孩子，一直站着，紧抿着嘴唇，半晌没有吱声。一旁的奶奶继续央求道，“金凤，给我们老刘家留下一个根儿吧！我就拼了老命，也会把明岳拉扯大，不会让他受苦的！”

老支书胡金坤也在一旁敲边鼓，“是呀，明岳都这么大了，好养活，你放心吧！即便是老太太有困难，我们这些左邻右舍的乡亲，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听了老支书的话，周围那些善良的村民们也附和道，“是呀，大家不会让明岳饿着冻着！”

马金凤依然没有说话，但是，大家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窝涌满了泪水，如同凤凰山下的两股清泉，不停地往外涌出，然后，大股大股地流淌出来，顺着她那张饱经风霜布满苦难写满忧愁的脸颊，快速地流下。

老支书胡金坤知道，马金凤已经松了口，继续劝说道，“金凤，即便是你不为老刘家着想，也要为自己想想呀！你想想看，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还要嫁人，将来嫁过去，明岳是你的亲儿子，你当然不会嫌弃，可是，保不准人家不会嫌弃！毕竟，明岳是男孩子，长大还要读书学习，还要盖房娶妻，这些可都是大花销，谁愿意为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亲情的人付出这么多？这些，你想过没有？金凤，听老叔一句劝，把明岳留下吧！在老刘家，明岳虽然没有妈，情感上可能苦一些，但是，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老刘家会把他当成金疙瘩来护着！到了别人家，明岳那就是寄人篱下，说不定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土坷垃，你虽然是他妈，夹在中间，两面受气，明岳可能就成为是你俩之间矛盾根源！”

一个金疙瘩，一个土坷垃，形象地说明了刘明岳今后的两个截然不同的处境，也深深地触动了马金凤的心，最终她听从了老支书的泉，弯下腰，将刘明岳给放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