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带走了好几个人才

刚走到县府一招的大门口,张静和刘芳就看到了以魏长青为首的那十几个同学和一起下乡插队的兄弟们。

“二哥,我们都商量好了,这一次全都跟你一起去三公司,工种不限,他们给什么工种,我们都愿意……”

“胡闹!这事由得我们胡来吗?你们是不是想被人家集体赶回村里去?”张静没等魏长青把话说完,就急了,这一着急,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张静急的大声吼道。

他太了解这些兄弟们了,兄弟们都是好意,只要他们决定的事情,那就铁了心也要完成!

张静刚才的声音太大了,一个县的招待所才多大的地方,张静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引得招待所里的那些指挥部办事人员都伸出脑袋瓜子朝外看,这些脑袋里面就有刘副部长和张副主任。

张静赶紧拉着兄弟们朝外走,一边小声解释道:“长青,你妈妈身体那么差,你怎么可以跟着我跑那么远?这不是让婶子盼你回家,白白盼了七八年吗?不行,这绝对不行。还有你们,有的是独生子,有的是家里特别困难……”

“正因为家里特别困难,我们才要去和你一起到三公司,听说那个野战公司虽然艰苦,但是待遇很高,工资是这个基地几家公司的好几倍呢。这事啊,你就别管了。出了事,我们自己负责。”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德胜打断了。

这小子从下乡一直以来就是这帮子同学的狗头军师,他的话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大家这么齐心要和张静一起下基层,肯定是被他忽悠的。

张静一把薅住张德胜的脖领子:“是不是你搞鬼?你们只是偷听了我和张副主任说的去最基层要多赚钱养家,其实,我是为了别的目的才去基层的……”

“哈哈!”

“哈哈哈哈……”

没等张静的话说完,这帮子无良兄弟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魏长青笑够了,才看着目瞪口呆的张静说道:“我们当然知道你的目的不在赚钱上,哈哈,这下你说了漏嘴了吧?你目的在那啥啊!得了,你也别脸红,小芳是个好姑娘,我们都支持你这样做。”

张静的脸本来没红,魏长青这个大嘴巴说出来的话,让他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部,一张脸成了关公。

原来,大家一直误会了自己。

他看看羞红了脸,但是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千肯万肯的刘芳,那句“我不爱刘芳,我一直当她是亲妹妹啊,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些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要是说出来,刘芳真的没法活了。

与此同时,佳男离开自己回天海市抢救前那惨白的脸,那极度绝望地望着自己的眼光,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当时自己就应该跟着佳男回去看病的!哪怕是天塌下来!什么一个班的班主任,什么六个班的科任老师,什么省里的知青代表会议,什么自己当时正在发烧,根本动弹不得,就因为背后被人捅了一刀,流血过多还没有脱离危险么?

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在割一样地疼!

见到张静不说话了,张德胜一挥手,这些二愣子再次涌进了招待所。这一次,他们直接去找人事部的那位刘部长了。

刘芳担心地看着张静,一直等到张静平静下来,才用非常小的声音安慰张静道:“事情都过去了,凶手已经逃亡到东北了,到现在死活不知,我估计,他这辈子也得不到安宁了。他一定会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逃亡的日子,哪天抓住他,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有,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的,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好疼好疼啊。”

张静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在她盖着雨衣的头上使劲揉了几下,还是一句话没说。

张静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抬头看向招待所里那间人事部部长的办公室房间。

他真的担心,魏长青等几个二愣子会把好事办砸。

“二哥,有张德胜那个小狐狸在,这事我看八成能成。只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同意几个人跟你走。”刘芳轻声道。

张静点点头,张德胜这小子在农村七八年,到处给生产队搞副业,他的思路非常活泛,如果别人不插嘴,这事八成能办成一半。

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那倾盆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突然停了。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按理说,现在还算是深秋,但是,在公历上已经把十一月标识为冬月了。无论如何,这或许是最后的一场秋雨了。

这场大雨过后,紧跟着就是一阵阵猛烈的北风!

几乎是顷刻间,气温暴跌了近乎十度!来安次县时刚穿上秋衣的张静,看到只穿着衬衣和一件绿单衣的刘芳在簌簌发抖,马上给她披上了自己的中山装,这件衣服是他最好的一件,没有任何补丁。

这俩没有带足衣服,是因为,只要分配好了工作,就会下发工作服。而且是春夏秋冬四季的工作服。

张德胜他们终于出来了,看他们的脸色,几乎每个人都很满足,这就怪了。

张德胜沉着脸,对张静道:“二哥,我们集体去人事部的时候,张副主任也跟过去了。事情解决之后,张副主任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你告诉张静,这混账小子不服从组织分配,还带走了好几个人才,我早晚要和他算账!

“不过,我认为他这是在开玩笑,可以不考虑。说不定他还偷着乐呢。因为,现在的人啊,好多都吃不得苦了,他们闹着不要去基层呢。也就咱们这些知青才肯争着抢着去最基层。

“他们中的这几个运气好,可以跟你在一起。我们几个不行,尤其是我,因为带头找领导,给领导添了麻烦,所以,被留在了三公司的人事科。理由就是现在人事科的人太少,算上科长加上我才有三个人。

“不过啊,领导说了,我算是以工代干,将来可以转为正式干部。可是,我心里怎么高兴不起来呢?和兄弟们分开我这心里真的很难过。”

张静围着张德胜转了几圈,认真地看着张德胜的脸,根本看不出来这小子有丝毫的难过模样。

魏长青拍拍张德胜的肩膀:“得了吧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啦。谁都知道你都要压不住心里的高兴劲快要笑出来了,那就赶紧的,笑出来!别给憋坏了。再说了,这里都是你的兄弟,你去了人事科,还是和我们一个公司。不过我们在基层的工程队,你在公司机关而已,可惜就是工资少了很多,可你家在乎吗?将来你可以多关照我们啊,赶紧的,笑出来吧,你个话不应心的狗头军师!”

魏长青这话说出来,本来想要笑的张德胜,再也笑不出来了。

心里的小秘密被人挑明了,还能笑出来就怪了。

张静注意到,跟着自己去三公司第一工程队的,都是家里十分困难,而且有兄弟姐妹的。这其中,其实也包括了张德胜。他也算是到了基层,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第三工程公司未来的基地会建在哪个地方,或许是个小城镇,也或许是在某个遥远省的一个小县城的城外。

那几个留在安次县城总指挥部的,都是独生子。

安次县这个县城好啊,北边是京都,南边是天海市,坐班车回天海,也就是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每个周末都有班车接送,这样的好事留下的兄弟们当然很满意了。

花了两天两夜,转了好几次车,张静和刘芳以及魏长青、左树春、谭明礼、郭克还有唯一的一个独生子皱巴,来到了宿县。

皱巴本名叫邹巴山,因为他是在巴山出生的。同学们为了省事,也因为这小子总是和人抬杠,干脆就叫他皱巴了。

按照介绍信以及后面附上的详细说明,他们一路乘坐绿皮火车、长途汽车,来到了位于苏江的宿县城招待所,又马不停蹄地从这个招待所乘坐五十铃运货车赶往距离此地五十多公里的野外施工基地。

野田里没有路,只有这个工程队来回拉运设备碾压出来的路,所以,坑坑洼洼的,让大家像摇晃煤球一样,摇晃得郭克和皱巴几个人吐了一路。

我国第一条从大东北的广庆油田开始铺设,一直到穿越长江直达户海的七二零大口径两千多公里超长距离的输油管道,目前刚好到达苏北。

这就是闻名全国的大庆--上海长距离大口径管线鲁宁段。

张静和他的兄弟们不知道的是,从此时此刻起,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再也没有悠闲的时光了。

一个多小时后,张静等人看到了令他们极其震惊的宏大场景!

各种机械的轰鸣声、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面红旗,这一面面的红旗飘扬左右都看不到头,不知道有多少公里,还有看不出来有多少忙碌的人群在热火朝天地工作着。

一条黑乎乎的宛如长龙的管道,从东北方向蜿蜒而来,现在,正在朝着西南方向延伸。

“你们看到了吧?这个场面多么壮观!这可是我们国家第一条大口径、超长距离的输油管道。除了电焊接口和绝缘防腐,其他的工种已经快要完全接近机械化了。”带他们过来的工程队文书兼通讯员小王自豪地指着远远的工地说道。

张静等人的热血一瞬间就被这小子的话点燃了。张静彻底放心了,这里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说话间,一辆绿跨斗摩托,轰鸣着迎着张静他们乘坐的低厢五十铃货车飞驰而来。

小王对张静等人道:“开摩托过来的这个大胡子叫苟训章,是军人出身的副队长,人不错,就是脾气不太好,等会他说,你们只听,听完就立刻高声回应一个字‘是!’就可以了。如果有听不明白的,等他滚蛋之后,我给你们解释。好了,别说话,他马上过来了。”

果然,摩托车迎着还在开行的大货车直直地开了过来,吓得货车司机赶紧躲过他,而且,大货车根本不停,居然加速朝着工地上的一座工棚开了过去。车轮子扬起的漫天尘土,顷刻间就淹没了摩托车和开摩托的那个家伙。

“老史!搅屎棍子!你个死犊子,快停下!老子有话说!咳咳!咳咳......”后面紧追的苟副队长气得开骂了。

一直到了工地上的一个帐篷前,货车司机才停下车,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苟副队长,一溜烟地钻进了帐篷。

随后,帐篷里传来司机的吼声:“李教导员,人,我可给你带来了。不过,可能有人会被苟副队长截胡,你赶紧出去看看吧。”

一个眉清目秀被太阳晒得黑黝黝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小跑着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他一边跑,一边朝着正在拉人、命令式地要求张静他们跟他走的苟训章喊道:“老苟,站住!你现在闭嘴,这人事权归我管,等我做完动员,安排好他们的工作,你再领属于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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