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漠壮歌无须全(五)忙碌是幸福(上)
华夏的石油天然气管道人啊,哪怕是再艰难困苦,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哪怕已经家破人亡了,只要想到自己的身后还有这么些兄弟们在,还有那四句可以撑起天来的铮铮誓言一般的话语,就会继续挺起胸,朝前走,而且永远不会退缩。
“管道为业,四海为家,野战为乐,艰苦为荣!”这豪迈的语言并不只是口号,它是管道人的行为准则!已经深深地镌刻在管道人的骨子里。
所以,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牢记这四句话,而且无怨无悔!
兄弟们带着不同的心情,走了。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惋惜自己的兄弟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人世,而且是带着再也不能挽回的遗憾离开的。
同时,他们也庆幸,兄弟的后事办得极为隆重。带病坚持工作,在临终的那一刻,他记录下来的都是工作!
他唯一的请求,就是想要继续活下去,迫切地想要加入我们的这个伟大的dangzuzhi!
上头是英明的,满足了他的愿望。所以,在安葬他的时候,老唐居然用好几张巨大的红纸,画上了一面dangqi,覆盖在他的身上。
就是这个举动,激励了更多的职工争相写了rudang申shen请qing书,同时,在工作中爆发出惊人的热情。
夜深了,大风似乎是一下子停了下来。皎洁的月光照耀在大漠上,居然闪烁着点点的光彩。
张静知道今夜他必定无眠。
他披衣而起,戴好帽子,推开门,走出露营地。
月光轻柔地安抚着他不停奔涌的心湖,让他逐渐安静下来。
无风的大漠之夜,真的非常静好。
无可避免的,张静又想起了谭明礼。
这个实诚人啊,总是把心底的愿望和追求,当做最宝贵的东西保存在心海里。
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仍然不会提出自己的请求。
老唐临出门的时候告诉张静:“谭明礼每一年都要两次交上来rudang申shen请qing书!每次dang课ke,只要他没有出差,他都没有落下。
他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把心事埋在心里,从来不和任何人说出他的困难。加上我们这些人都真的很忙,就忽略了他的性格特点,他就更不太不爱说话了。
如果我再细心一些,主动找他谈话,他可能生前就能加入我们的dangzuzhi啊。也不会出现这样不可挽回的遗憾事情了。这都怪我啊。”
当时,张静没有回答他。
此时此刻,张静已经站在了一个小沙包上,这一处沙漠里,唯有这个不足二十米高的小沙包是最高处,所以,他能看得远一些。
月光抛洒下来,沙漠里就闪耀着点点的金光。
一种豪迈的情绪突然涌上了张静的心头,他想开了。谭明礼的家事是悲惨的,他又是幸运的。
因为,他身在一个人情味非常温和而又炽烈的集体里。他有贴心的兄弟,他有关怀他的dangzuzhi,他身后事被安排得非常好。
谭子如果泉下有知,也应该含笑瞑目好好地休息了吧。
身后是闪烁着灯光的露营地,还有露营房上空那在夜晚才会开启的指路明灯。这一盏明灯,或许可以让迷路的旅人得到极大的帮助。
身前,是旷远的大沙漠。
东方,是刚升起的皎洁的但不太园的月亮。
月亮出来了,星星就显得很少了。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了满脸沧桑的王璞,想起了刚刚进入大沙漠黑石砬子分输站的那个疼得满脸大汗仍然不肯离开调度台的刘宝,还有他的媳妇英莲。想起了严密而又果断地制定了手术计划,顺利地解除了刘宝病痛的小张医生。
他想起了从小一起长大、无论上下学,还是玩耍,总是跟在自己屁pi股后头的那个憨憨的小个子谭明礼。
张静的心绪开始激荡起来。
“大漠壮歌无须全,且看我辈藐天山。
丝绸路上无白骨,只为时光如利剑。
一歌一曲昨夜事,且看今朝八月天。
无尽黄沙埋日月,笑谈油龙舞翩迁。”
这一首大漠壮歌无须全,算不得工整,也算不得好诗。但张静不会顾忌这些,只要能抒发出自己的胸臆就好。
“啪啪!”
“啪啪”
…… ……
他的身后突然响起鼓掌声。
张静回头看去,月光朦胧中,几个兄弟毫无声息地站在沙丘下,静静地看着他。
第五守冠首先爬上沙坡,拍拍张静的肩膀:“我刚回来,听说谭子的事情了。他啊,就是太老实了。只知道埋头工作,其他的,他一概不放在心上。
现在我看到你的心情已经转换过来了,真的很高兴。那个女人就是个人ren渣,你就忘了吧,人不报天报,她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老唐也爬上来笑道:“张静啊,你小子也学着周登山作诗呢。人家可是真正的诗人,作家里面算是最高那一层次的。
你这个写散文写小说的家伙,写这东西,我总感觉差点火候。”
鲁健道:“你懂个屁啊,反正这首诗我感觉挺好的。”
至于哪里好,他可说不出来。
左树春道:“我感觉,如果没有最后一句,就跟唐诗似的,很有古意。”
第五守冠道:“嘿嘿,见仁见智,我倒是觉得,如果没有最后那句笑谈油龙舞翩迁,反而不美了。这句诗才是真的表明了我们的现状。
不过啊,像张静这样,随口就能作诗的家伙,反正我是比不过。”
张静笑道:“草就篇章只等闲,作诗容易改诗难。
玉经雕琢方成器,句要丰腴字要安。这是戴复古说的。写一首诗,等闲事尔,但是写完之后,需要反复雕琢才能真正成诗,这其中费尽心思的味道,局外人不可能体会出来。
所以啊,有人说苦思三千日,忽而偶然得。这也是一种写诗的常态。”
第五道:“你这两句,就是苦思三千日,忽而偶然得。我听着怎么那么生僻呢?”
张静道:“这是我刚编出来的。意思是说,有的人写诗很随意就吟诵出一篇来,比如我。但是要改诗就很难了。
而有些人,苦苦吟哦,经历好长时间,一旦诗成,就无须改动了,这就是天才加勤奋的典范。”
第五笑道:“你小子很自负啊,那就马上、立刻给我再作一首出来!不然,你就是吹牛。”
张静哈哈大笑:“昨夜大风起,遍地落叶黄。今夕是何夕?友来频打墙?当时我突然灵感爆发,脑袋里有了一首诗,现在正好拿出来,请你品鉴一下,听好了:
大漠夕阳下,寒叶落金霞。
西风暮霭里,漫天飞狂沙。”
第五鼓掌道:“张口就是两首诗,佩服佩服。”
“好!真好!不是亲耳听见,我还以为是唐诗呢。我兄弟才高五车,学问八斗的,怎么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第五,请客,你小子从来不请客。”鲁健哈哈大笑道。
第五撇撇嘴:“不学无术,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老唐拉着张静道:“上头电话追过来了,让你尽快把稿子传过去,这事别忘了。”
张静道:“已经差不多了,只需要一个小时,明早上吧,现在穿过去,他们也休息不好了。他们还有什么吩咐?”
老唐道:“他们说,你不要急着回去,既然来了,就多走走,多看看,多写写。”
他凑到张静耳边,小声道:“你不知道啊,魏长青那小子已经好多次打报告,让你去他那里做他的搭档呢。你要是这个时候回去,说不定,他很可能跑到报社,直接把你拉到南京去。
所以,报社让我转告你,尽量晚些回去,等这次全局工作会议结束之后之后再说。
你小子现在成了香饽饽了,谁都要抢着咬一口。只要你去了公司,就直接成了我的上shang级啦。其实,我很期待呢。”
张静笑道;“其实啊,说真话,我心里想的是,趁着还能跑得动,就先做记者。等跑不动了,就安下心来,写几本书。
我对华夏历史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宋代的断代史,是我的主攻方向。尤其是南宋有关辛弃疾的研究,是我的最爱。
你或许是第一个知道的,我的剧本《辛弃疾》已经被一家电影期刊采用,期刊登出来了,电影也已经准备拍摄了。”
老唐紧紧抓住张静的手:“你小子保密功夫很厉害啊,如果不是我收留了谭子的母亲和闺女,你小子还是把我当外人不是?”
其他几个兄弟也过来纷纷朝张静道喜。
张静道:“这事还没有完全确定,任何事都有个万一呢。如果你们看到了这部电影,到时候,你们再挨个请客,我保证每次必定带着老婆儿子去吃你们。”
第五起哄道:“鲁健啊,你听听,这就是你的抠门兄弟,你还让我请客,做梦去吧!哈哈!咱们谁都逃不掉他的魔爪。”
第二天,老唐亲自开车,他也要去微波站。张静要去那里采访一名仪表检定员。他也顺便去检查一下总体工作。
张淘金拍拍老唐的肩膀:“你啊,就是个劳碌命啊,希望你保重身体,两家人都指着你照顾呢。千万不敢累着。”
老唐笑笑:“你不知道的,忙碌是幸福。这说明我的身体可以再为dang工作几年。要是我跑不动了,那就只能呆在家里照顾两位老母亲和孩子啦。
其实啊,认真的说起来,咱们不都是一样的吗?人到中年了,时间感觉越来越紧了。你俩还不是到处跑?
还有,不久咱们的车就会开到微波站,你就知道,从上到下,咱们石油天然气管道工人就没有一个吃闲饭的。都是整天忙忙碌碌的。
只要是在班上,就没有休息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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