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到处都是坑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到处都是坑啊

“张静,你比我稍微聪明一点,现在,你告诉我,信言不美,为而不争这两句话是啥个意思?”晚饭的时候,张淘金一边看着燕红梅给张静喂饭,一边问道。

还没等张静回答,燕红梅就插话道:“你别说话,乖乖吃饭,我来告诉这个不学无术的二傻子。”

张淘金“嗷”地一声开始嚎叫:“我不活了,完了,我的媳妇没了,嫂子啊,我怎么就不学无术了?今天哪怕我不要媳妇了,你也要给我解释清楚!”

燕红梅笑了,明知道这家伙是在耍赖,她仍然耐心解释道:“信言不美这句话出自《老子·八十一章》:“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等等,不要说那么多,哥哥我记不住,你就说说开头那一句是什么意思就行。”张淘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一连串的文言文,让他本来就糊涂的脑袋更糊涂了。

燕红梅咯咯地笑了起来,一筷子小熏鸡差点塞进张静的鼻孔里:“好,我告诉你啊,信言不美的意思就是,真实的话,因为揭示了现实中的真相,尤其是残酷的真相,所以不会让一些人感到美妙和动听。”

她用手帕把张静鼻子上的米粒子擦掉,又继续道:“为而不争,也是出自《道德经》第八十一章,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本来这段话是对君王说的。你看啊,无为、不争,就是老子对君王的告诫,不和黔首也就是不和老百姓争利。

不过,后人把它引申了一下,意思是,做事有担当,但不争名夺利。明白啦?小小子儿?”

“明白了,我家老头子这是在夸奖你心爱的人呢。

不对!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啊不,是小名?啊!我不活了,张静,小丫头,你俩合起伙来欺负我,要想安慰我受伤的心,赶紧给哥哥我找一个好媳妇!”张淘金大声呼喝着,夺门而出。

他的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其中夹杂着张静雄浑的但是非常刺耳的大笑。

“狼狈为奸啊,这俩家伙哪里知道,我老爸已经给我解释过了,我其实就是想要考考你们,看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演戏吗,谁不会啊。没想到,你们真的知道,还说出了出处。

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是我一个人是个二傻子?哼!现在这个年nian头啊,处处都是坑啊,不小心,就被一个小丫头看笑话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处处是坑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静的那篇通讯稿终究没有发表,但是,他就摆在张峰的办公桌上,这份内参时刻提醒着他,自己的好战友,一个在天然气和石油管道大口径长距离输送方面,不可多得的专家,就这样被一个烟头活活烧死了!

至于张淘金,不会太久,他就会明白,也会佩服自己,他张淘金早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处处都是坑了,他张淘金居然也有预知之能了。

岳恩勋说过,让时间发酵一会儿,结果,没等到时间过去太长,事情就开始迅猛地发展开来。

那个姓明的居然千里迢迢地跑来了张静的单位,要请张静赴宴,他要当面表示感谢。

他的借口,就是要好好感激一下张静不顾生死,三进火场,抢救职工的英勇行为来的。

作陪的人还很有意思,居然是张淘金和岳恩勋。虽然第一个请了施老,被施老头都不抬地挥挥手,打发走了。

但是,他老人家坚决要求本来根本不想去的张静一定要去!

再次和姓明的见面,是被张淘金给半说服半骗过去的。

依着张静嫉恶如仇的性格,他根本不会去见这个卑鄙的小人!即便是施老的命令也不行。如果不是没有了证据,张静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揭穿这个家伙的恶行。

张副总和那位副站长临死时候的惨烈情形,整整让张静一个星期没有好好入睡过。他本来就是睡眠不太好,现在心中那股子不平之气,让他怎么可能睡得好?

张淘金神秘的朝着张静笑笑,轻声说道:“过去看看没关系的,他又不是老虎,还敢吃了咱们?顶多就是威胁你一下,至于我,哼!想要威胁我?给他三个胆子谅他也不敢!”

他拉开一个围在腰间的小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来:“吃完饭,咱们结账,我单身,工资足够花的,所以,有发票在手,在吃喝方面他也赖不到咱们头上。

还有,你看这个。”

张淘金又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很小的录音机:“最新式的,录音可以达到一个小时,而且听不到沙沙声,距离只要在两米半径范围里,就会录下非常清楚的声音,即便是整个房间,如果没有嘈杂的其他声音干扰,也能录到清晰的声音。这还是隔着这个小包包。”

这种包包张静也看到过好多司机带过。钱包和水杯什么的,都可以放在里面,用起来很方便。而且因为是刚兴起来的新东西,显得比较时髦。

张静为人虽然方正,但是对于姓明的这种恶人,他认为,用什么手段从他嘴里得到一些信息都是可以的。

张静现在有点悲观,他觉得,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个姓明是个顶级的伪君子和大恶人了。

证据啊,证据,看来,那个姓明的绝对不会把张淘金录下来的那盘录像带拿出来了,很可能,他已经把证据彻底销毁了。

陪着张静和张淘金一起过去见姓明的,是岳恩勋。这位老人家别看平时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张静知道,他原来性情也是急如烈火,嫉恶如仇的人。只不过后来经历过一些事情,慢慢地学会了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轻易表露出来而已。

不怒自威,有时候也能用在文人的身上,比如岳老。

这次见面,让张静吃惊的是,姓明的好像换了一个人。

他那种满脸的阴沉表情不见了,代替的新表情居然充满了阳光和豁达!

看着他不停地指派跟着他过来的姓汤的,干这做那的,丝毫没有一点点心理负担的样子,张静明白了。

这是有恃无恐的表现。

现在张静和姓明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安全换了一个个儿,以前是姓明的阴沉着脸,现在是张静阴沉着脸。

这个天底下,或许只有一个人才知道,要让张静对着一个坏人露出笑容,那根本就是缘木求鱼!可惜,那个可怜的人儿,已经不在世上了。

或许,还会有别人慢慢地也会知道他的这个脾气吧。

张淘金几次想要对张静说,不要太显露出来对这个姓明的敌意,可惜,他不敢。

只能悄悄地在张静耳边说道:“他在挖坑,你知道,我也知道。他或许也知道,我们也在给他挖坑。

所以啊,一会咱俩尽量少说话,让老岳这个老狐狸去对付他就可以了。

咱俩听听他想要说什么,他的底气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点名请你吃饭就行了。

想要这种人感激你,连鬼都不信的。可我爸告诉我,这是一个历练人情世故的机会,让我跟你学着点。

不过,我看来是什么都学不到了,你看看,你满脸的官司,他还敢说什么吗?”

岳恩勋看看站在门口指挥姓汤的让他赶紧让服务员上菜的那个姓明的,低声对张淘金道:“笨蛋啊你,张静的这种表情才是最正常的,你不会明白的!其实,人家请的根本就不是张静,也不是我!”

张淘金一愣,想了一会,才点点头:“明白了。”

“哈哈,能请到报社的三位贵客,真的是我明是非的荣幸啊,请坐,快请坐。”原来这个姓明的居然叫明是非!

张静心头的一股子怒气差点爆发出来,心道,你也配叫明是非?

但是,随即他就压下了怒火,他记得在师专读书的时候,一个语文老师说过,胆越大而心越细,智越圆而心越方,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才是做大事的人。何况,和这个姓明的家伙斗法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张静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就要想方设法揭露这个叫明是非的丑恶和恶毒的人真相。这顿饭吃下去,还能毒死自己不成?如果真的被这个家伙毒死了,呵呵,那就是他的末日到了。

果然,开席之后,张静就成了一尊真正的泥菩萨,姓明的从宴席开始,就不再搭理张静,而是和张淘金非常客气,对岳恩勋非常尊敬。

这种泾渭分明的待客方式,真正地让张淘金见识到了一个人的不要脸程度有多么深厚。

而张静似乎面前根本就没有这个姓明的这么个人,旁若无人地给自己夹菜,专门挑选贵的,不选自己爱吃的。因为,这是张淘金要最后结账的,不吃白不吃,怎么可以让姓明把最贵的菜吃掉?哪怕吃一口,张静心里都疼得慌。

所以,张静自己也认为,自己特别的小气。

不过啊,一个人强势惯了,坏习惯就会不知不觉的养成,总是把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头上。而把他自己看成是受到委屈的人。

对于这种人来说,没有沾到便宜,那就是吃亏。接下来怎么办呢?惹得起的,他就朝死里整你,惹不起的,就绕个圈子寻找比较弱的一方,先找回一点面子也好。

实在不行,他们不惜将错就错,甚至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张静现在就面临这样的可笑境地。

因为,在姓明的看来,张静就是那个最弱小的小羊羔。他早就调查过了,这个记者就是个下乡插队选调上来的知青,在这个系统里,没有根底,没有任何背景。应该属于最好欺负的那一种。

姓明的不是个草包,不然,也不会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从一个语文老师爬的那么高。

他认为,该结交的,一定要不余遗力全力以赴,不该结交的,根本不要和此人产生交集。

影响到自己前程的,那就该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地消除所有的隐患。

这是一种病,一种很难治的病,不过,再难治的病,也得治。

张静不知道此人的真正性格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任何恶人,不道德的人,被各种顺风顺水的情况惯坏了的人,必须消除掉他做坏事的根基和本钱,才能让他长记性。

什么才是姓明的做坏事的根基和本钱?这事已经变得很明朗了。

所以,张静从来不会惯着这种人。

在姓明的眼里,同样如此,如同小蚂蚁一样的张静,根本就放不到他的眼里。一个要人脉没人脉,要quanli没quanli的小虾米而已。

他之所以找到张静,一个是给张淘金一个面子,而张淘金的爸爸是他现在还惹不起的人。

另外,他不相信,一个知青、小记者会得到那些大人物的帮助。谁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自己这个明显有背bei景的人呢?

于是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情况出现了。

只见姓明的把张静面前刚上来的一大盘龙虾,亲手端起来,放到了张淘金的面前:“小张啊,尝尝新鲜的大龙虾。”

张淘金笑呵呵地又端起盘子走到张静身边:“兄弟啊,你看看,你多不招人待见,当面扫你的面子啊,不就是你想要揭发这个人引发了场站上的那一场大火吗?

这盘子龙虾,你要是爱吃,那就吃个够,不够吃,哥哥再给你买一盘。反正不吃白不吃,因为,是哥哥今天请你,和任何人无关!”

这话说的,真正的是呼扇着大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姓明的脸上。

张静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子今天怎么突然开窍了?这话里埋下了多么大的一个坑啊!

张静算是想明白了,张淘金身后一定有人给他出主意,说不定他现在说的台词就是那人给他事先准备好的。

一股暖流用心上心头,自己不是孤军奋战,有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自己。

张淘金有名的二愣子脾气,好多人都知道,即便他是说错了话,也不需要道歉!何况,他说的已经是事实了。只不过是没有经过证实的事实。

岳恩勋眼睛一眨不眨地顶着姓明的看,姓明的每一丝丝表情的变化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张静差点笑出来,因为,姓明的脸上的表情太精彩了!

先是睁大双眼,根本就不相信张淘金会说出这种话来,接下来,他的脸变得苍白,一种叫做恐惧的表情突然出现在他的脸上,随后,就是强自镇定,又转换成委屈和气愤的样子,再然后,他拍案而起,想要说什么,又沮丧地坐了下去。

张淘金把一盘子红焖大虾端到岳恩勋的跟前:“岳叔叔,您不是最爱吃大虾吗?归您了,算是我孝顺您的。”

岳恩勋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相信张静,所以,在恶心人的人面前,我吃不下东西,这是病,得治,可惜今天不成了,治不好了。”他的话里这个坑更大了!

姓明的终于爆发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好心好意请你们吃饭,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张淘金笑了:“你不是说请我兄弟张静吃饭,我和岳老俩人是来作陪吗?怎么,我兄弟来了,你是怎么对待他的?就像他是空气一样,还把他面前的好菜端走,用你的话说,有你这样待客的吗?不就是因为张静看到了你把点着的烟头弹进了场站不允许动火的地方,引起大火了吗?”

姓明的这一次实在忍不住了,他再次拍案而起:“你胡说!你有证据吗?即便是我真的那样做了,你有任何办法证明吗?

就算是我现在亲口告诉你,那个烟头就是我弹过了小水渠引发了大火,你们能怎么办?

谁给你们作证?我完全可以再否认它!

嘿嘿,你们一老两小合起伙来不就是想要让我失去理智承认是我的过失造成的大火吗?那我现在承认了,你们能怎么样?”

张静突然问道:“谁问过你,你的那个烟头是弹过小水渠的?”

姓明的一愣,他眨巴眨巴眼:“我没说过什么小水渠啊?你听错了吧?”

岳恩勋摇摇头:“我这辈子见过许多不要脸的,还真的没见过你这样刚拉出屎来又吞回去的无耻之人!”

这老头儿啊,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他这话一说出来,不仅姓明的呆住了,就连张静和张淘金都感到震惊。

这要多么的愤怒,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丝毫不顾礼节,丝毫不顾对方的脸面,这就是彻底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就是相信我手下的记者,相信张静,不相信你这个谎话大王!

没有人看到,岳老的手在桌子地下发抖!其实是真的非常愤怒了,不然,在一般的场合下,他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符合他的素养。

但是,面对这个真真正正的伪君子,真小人,一个毫无人性的东西,他是确实被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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