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施救

鲁警长慌慌张张起身,扣错了上衣的扣子,滴里嘟噜的皮带在腰间就像一截牛舌头,他根本顾不得这些,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警察局赶去。

走到警察局大门口,天色尚且有些微微亮,街上全无行人,只是大门口两个值守的警察打着盹儿。鲁*上前一人赏了一巴掌,让他们瞬间清醒。

匆匆穿堂过室,奔进羁押所的那间单间,果然,里面空无一人。床单上,还隐约可以望见一个人形,被子堆积在床尾,屋里的其他陈设一点儿都没变。

“这事谁也不准声张,如果泄露风声,你们一个个都得去见阎王!”

“昨晚值守的人呢?都给我叫过来!”

鲁警长怒吼一声,将大檐帽狠狠摔在桌子上,仔细查看四周。说也奇怪,这间牢房,在监狱的一个隐秘处,如果要从牢房里走出来,必定要经过一排的牢房,即便是警察玩忽职守,总有犯人看见吧?

昨夜值守的人很快来到牢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人人都怕掉脑袋,低着脑袋挤挤挨挨站成一排,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鲁警长在自己的一排手下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十多趟,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站定脚步,用枪指了指其中的一个人:“朱四,昨晚是你负责内监吧?告诉我,人呢?!”

朱四筛糠一般地抖动,一双腿也软的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警长,昨晚是我负责内监没错,可,可我一直睁大眼睛看着呢。”

眼见着鲁警长向前跨了一步,冰冷的枪口就抵在了朱四的太阳穴上:“小子,你是不是想说,那个梁文超是变戏法的,一转眼就把自己变没了?啊!”

朱四胯下一股温热,紧接着屋里的人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人小声嘀咕:“吓尿了。”

鲁警长离他最近,自然最先感受到异味,为了避免空空的胃犯恶心,他往旁边挪了两步,抓住另一个警察的领子:“你小子昨晚管的是大监,从内监出来人,必定要经过大监,你昨晚看见人了吗?”

那人头摇的像拨浪鼓:“警长,我一夜都忠于职守,真没看见人出去呀!”

“奶奶的,这还出鬼了!”

鲁警长焦躁地挠挠头,一个一个问了个遍,口径出奇的一致:谁都在岗位上坚守,谁都没有看见人出去。

“警长,电话。”

鲁警长一怔,撇下一地的警察,朝着办公室跑步前进。气喘吁吁地拿起话筒,鲁警长立马双腿一并,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嗯,嗯,是,是,明白。”

一通答应下来,鲁警长的冷汗也随着脸颊流下来,梁文超看来非同小可,能劳动这么大的人物一大早亲自给自己打电话,一定不同凡响!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鲁警长再次回到内监的时候,牙花子都快嘬烂了:“昨晚所有的人,都给我上刑,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就没有一个人知道!”

平日里,给别人上刑的人,今天也尝到了刑具的滋味,偌大的刑室,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后槽牙发硬。审讯了大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吐口。

鲁警长在绝望中有了一丝恐惧,难道真的有神仙鬼怪,给这些人施了障眼法,将人救了出去?

不,不可能!人是他亲自抓的,脚铐手铐都齐全,怎么就能轻松打开呢?

这时,门口的守卫进来冲着他耳语几句,鲁警长原本皱着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后面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他一甩身上的衣服,冲着正在行刑的人说:“继续打,打到说出来为止!”

一眼看到张领事不耐烦地坐在会客室,手里的文明杖将地板敲得咚咚直响,鲁警长腔子里的那颗心差点被他震出来。他强堆出满脸的笑意,冲着张领事深深鞠了一躬:“张领事,鲁某来迟,恕罪恕罪!”

张领事压根没把一个小小的警元放在眼里,看他态度还算恭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甭说废话,放人吧。”

鲁警长赶紧眨巴几下三角眼,故作不知地问道:“不知领事想要我放了何人呢?”

眼看着这小子猪鼻子插大葱——装相,张领事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我说你小子明知故问不是?梁文超,你赶紧把梁文超给我放了!”

“这个,还真不能放。”

“什么?!”

张领事从椅子上跳起来,文明杖的头已经举在鲁警长的脑袋上。他伸手拖住,可怜巴巴地说:“张领事,不是我给您面子,实在是上面的人来头太大呀!”

“哦?什么人?我倒想听听!”

鲁警长凑在张领事的耳边轻轻吐出三个字:“大老板!”

张领事脸色大变,瞪大眼睛看着鲁警长:“小小云州城,大老板也亲自染指?”

鲁警长重重点头:“只要上面说放人,我一刻都不耽搁,亲自送回公馆,可现在……”

眼见着张领事的脸阴晴不定,鲁警长一言不发,就等着他自己拿主意。片刻,张领事起身,冲着鲁警长说:“我去找大老板说去。”匆匆离去。

鲁警长的笑意渐渐隐退,张领事才是第一个,往后的日子恐怕麻烦还多着呢。他不由自主地摸摸后脑勺,这颗脑袋,不知道还能在原地待多久。

领事太太遥遥地望见张领事回来,喜眉欢眼地迎上去,却看到丈夫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难看。

“怎么了?”

领事太太亲自递上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唉,事情难办哟!这个梁文超,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大老板,是他让抓的人。”

“大老板?云州城地界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呀?”

张领事看向太太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到底是妇人,如何知道大老板是何许人也。他也没有耐心过多解释,朝着头顶一指:“不是云州地界的人,是上面的人。”

“那,那怎么给梁公馆回话呀?梁福还在管家屋里等着呢。”

张领事略一思忖,答道:“就说问题比较复杂,还在想办法。”

“这,这能行吗?家里的人不得急死?”

“叫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受了呵斥的领事太太不敢言语,匆匆吩咐身边的婆子照着学一遍告诉梁福。

梁福回到家,一字一句地学给大太太、、二太太和大小姐,一家人面面相觑:问题比较复杂是什么意思?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还是胡媚儿脑子转得快,她一甩手里的帕子,冲着姚氏拍了拍巴掌:“大太太,您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人家这个话明显就是让咱们花钱呀!”

看着姚氏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胡媚儿更得意于自己的判断:“问题复杂,不就是要用钱解决吗?想办法?如今都搬出了张领事,都没办法,除了花钱还能有什么办法?”

尽管以前都觉得胡媚儿有种种不是,但是,她一张嘴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得不让人信服。姚氏沉思片刻,冲着梁福说道:“你去账房取三千块大洋,速速送到领事馆。”

胡媚儿原本想拿出一千大洋足矣,没想到姚氏直接报出三千大洋的数,虽有些心疼,可是这是去救老爷,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梁福得令,支了钱匆匆返回领事馆。张领事刚用完饭,正在搂着五姨太的细腰眯着眼睛听匣子唱戏,门卫来报梁福回来了。

张领事拍了拍五姨太,示意她先回房。待到梁福进来,只留下一缕香气。张领事端坐在那里,问梁福为何去而复返?

梁福上前将三千大洋奉上,转达了两位太太的意思。张领事眼中有光一闪而过,冲着梁福埋怨:“你们太太这是干什么?我与梁兄那是过命的交情,一定会倾尽全力将他救出来的。至于这钱,就不必了吧。”

梁福趴下磕了一个头:“领事老爷,我们夫人说,现如今一张口就是钱,请领事老爷务必收下,如果不够,尽管开口,梁家感激领事老爷救命之恩。”

张领事虚扶了一把梁福,让他起身,表示自己一定会拼尽全力尽快让梁文超安全回家。

送走千恩万谢的梁福,张领事哼着小曲进了内宅。踮着脚走过大太太的房间,直奔五姨太的屋子走去。这五姨太才娶进门没两个月,新鲜劲还没过,所以弄得张领事心痒痒的,老想往这跑。

五姨太背对着张领事,前几天看的那个翡翠镯子张领事始终不肯答应买下来,她正生着气呢。张领事走到她身后,双手从背后伸到她身上,用力抓了一把,顺势把三千大洋塞进她的怀里。

五姨太吃痛,扭了一下身子,躲过了他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正待发火却一下抓住了装大洋的袋子,她赶紧拉开袋口的绳子,细细数了起来,等到看清是三千大洋的时候,捧着张领事那张老脸使劲地亲了起来。

张领事在房间里尽情享受着......全然不知梁家的人正眼巴巴地等着他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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