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邵长江被停工

邵大河摸了摸鼻子。

邵永梅哭的更大声了,小丫头好伤心,捏着手里唯一的一块糖,越想越难受。

“你啊,多大的人了,还跟妹妹抢奶糖吃。”邵中诚把女儿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一边骂邵大河,一边哄着伤心不已的女儿。

他抚着女儿的头发,发现女儿哭的脑门上全是汗。

便有些心疼,“别哭了,你大哥拿的,让他负责来赔,赔两包,好不好?”

邵永梅已经是个懂事的小学生了,邵中诚的安慰,根本骗不过她。

那可是整整一包,又香又甜,放在一起,满满当当,看着就满足。

她舍不得吃,每次都只是去闻闻,隔着糖纸也能闻到那甜甜的奶香,邵永梅甚至还计划着,如果有特别好的成绩时,她就剥开一块奖励自己……

现在没了,全都没了,只剩下一块,还有几片糖纸。不,连糖纸的数量都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哥给随手扔了。这个时候,不管是哪家的孩子,吃过的糖纸都要展平放好,夹在书本里, 攒着看着,这也是一项乐趣,可她大哥居然连这个都不给她留,邵永梅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哭的更伤心了。

邵大河一见把妹妹给气成这样,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接过来,抱着又哄又劝,承诺今年一定想办法再给她买两包,就当是借的,还一包还送一包。

“真的?”嗓子都哭哑的邵永梅顶着水汪汪的眼睛,不信的看着他。

“那肯定是真的啊,不就是两包糖嘛,难道你哥买不起?别忘了,你哥可是在砂轮厂上班的正式职工,小丫头,你当谁想拿你东西呢,不就是这个月没发糖票买不了,这才跟你借一下。就是怕你会小气不同意,才悄悄的先拿了。哥错了,哥保证尽快还你,喏,这儿还一块呢,梅梅吃了吧。”

他熟练的剥了糖纸,把奶糖放进邵永梅的小嘴里。

邵永梅本来不想吃,可甜食对于一个小丫头的诱惑,根本无法抵挡,都已送到嘴边了,她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吃完了,又觉得后悔,哪怕只有一块了,她还想攒着。

邵大河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哭的跟什么似得,值当吗?”

正说着话,有人敲门,邵长江的声音传了过来:“娘,你睡了吗?我是长江。”

邵永梅才止住哭,一听到二哥的声音,立即嚎啕着冲过去抢着开门。

邵长江连夜回家,一进门就被小丫头抱住了腿。

他看着哭的惨兮兮的妹妹,赶紧放下东西,把人抱起来。

邵永梅已等不及要告状了:“大哥把你给我买的糖全都给偷吃没了。”

她嘴里还有一块呢,说话时还得小心一些,免得糖会掉出去。

“喂喂喂,梅梅,不是说好了吃一包还两包吗?你怎么告状呢。”邵大河不依了,上来就想把小丫头给抱回去,准备好好教育一下。

吓的小丫头,大声尖叫,抱紧了二哥的脖子,催着他赶紧躲着点大哥。

兄妹三人,自从两个哥哥都长大后,便极少这样闹成一团。

家里边瞬时热闹极了,躲的躲,追的追,伴随着邵永梅呼喊的声音。

李秀珍笑骂:“都几点了,别闹了别闹了,等下吵到邻居,他们要过来敲门抗议的。”

可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抱着毛线团去了里间,生怕这三个疯起来,再把它的毛线给打翻了。

“注意点别磕到你妹妹。”邵中诚叮嘱了一句,跟在妻子的身后回了卧室,也准备洗漱休息。

至于家里的这些事,就只当是平时无伤大雅的小闹剧,并没有真的放在了心上。

——————

邵永梅休息之后,邵家两兄弟也回了房,门关紧,声音压低,悄悄的聊着。

“你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吗?”邵大河问的很直接。

邵长江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自在:“哥,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周末,我回来看看爹娘和你。以前不也经常是这样么,能有什么事。”

“不对,这都几点了,班车早就停了,你要是没事怎么会黑灯瞎火的往家走? ”

邵长江眼底浮现出一抹闪躲,“明天回来,早晨走到家已经是中午,再呆一会又要去赶晚上的班车来来回回也太赶了,我一琢磨,反正也没事,干脆今晚上就回吧,晚是晚了点,但晚上本来也没事,睡觉之前到家就好。”

一切回答,看起来是合情合理,天衣无缝,但邵大河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邵长江做出了疲惫的表情;“早点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邵大河想想的确是如此,凌晨五点钟,他和廖小茹就要约着见面练习口语,连续几天下来,效果不错,廖小茹更加来了精神,偶尔他想停一天休息,她都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鼓励他继续坚持,她会说一些很大的道理,听着激情澎湃,很容易就对未来产生无限的憧憬和向外,邵大河总觉得自己轻而易举就被说服,当然,他也是实在不忍心看见她流露出失望的样子,下意识便想顺从她的花钱做。

坚持是一件可贵的事。

没有任何付出,会是白白浪费时间。

曾付出的辛苦,必定会化为相应的回报,不知不觉间,便融入生活,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

邵大河的德语对话进步飞快。从一开始只能做简单的对话训练,到后来开始流利的针对工作上的一些问题进行交流,廖小茹时不时的在纠正他的语法错误,他们用异国的语言热情而洋溢的探讨一些事情的看法,从工作到生活,甚至还会聊到人生和理想。

邵大河从来没有与人用这样子的方式交流过,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去谈这些,然而有这么一个倾诉的对象,显然令他感到愉快。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了一些事。

时间渐渐晚了,邵大河感觉睡意来袭,他随时都可能坠落到那沉沉的梦境之中去。

就在这时,睡在上铺的邵长江忽然开口:“哥,你睡了吗?”

邵大河抬起手,敲了敲床板,意思是还没有。

邵长江又说:“哥,我被厂里停职了。”

邵大河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邵长江的声音压低:“哥,你小点声,爹娘就在隔壁,他们会听到的。”

顿了顿,才很难受的说:“厂里要给停职的原因还是为了前些时候去北京的事,不知为什么传扬的到处都是,有些职工认为,崔副厂长是违规给我开了休假的手续,他们要求领导必须调查这件事。于是,他们暂时停了我的工作,让我回到家来等消息。”

邵大河感觉到头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尽量保持着冷静:“你有没有跟崔副厂长谈过,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毕竟去北京的时候是拿了请假条介绍信这些东西,而且还是他极力推荐让你出去看看,既然领导允许,就算是不够合情合理,也能解释。怎么过后再翻旧账,又说你违规呢?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邵长江说:“哥,崔副厂长跟我聊过,他说这件事他会来解决,让我放宽心,先回家好好休息几天,等事情过去就好了。”

听起来是有道理,但或许只是拖延罢了。

先把邵长江给撵回家里来,时间长了,厂里没人闹意见了,邵长江这边回去上班的心思也会跟着淡下来。

拖着拖着,不是什么都完了。

长夜突然变成了令人窒息的寂静,邵长江本来就一腔烦闷,邵大河跟着也没了睡意。

但毕竟已经上了一阵子班,不像之前那样毫无工作经验,出了事只会乱只会着急,而想不出怎么解决。

过了一会儿,邵大河先冷静下来,他对邵长江说:“你不要多想了,既然回来就好好休息几天,这份工作当然是很重要,但如果实在是不行,还是有其他办法可想,我们再另外找工作就是。重要的还是你自己先稳下来,这个时候越是急越会出错,不要做冲动的事,先看看事情怎么发展再决定,知道吗?”

邵长江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睡了”,他便不再说话了。

隔天早晨起床,邵大河如往常一样起早去了厂里。

在约定见面的地点,廖小茹拿着一本书,正在专心的认真的看。

她很守时,总会早到五分钟,不喜欢迟到。

在清晨的昏暗光线下,她看得很专心,嘴里还念念有词。

大约是最近邵大河总给她带吃的,廖小茹的脸颊微微的鼓起来,皮肤看起来也白净了许多。

邵大河给廖小茹带了半个杂粮馍,馍里夹着几块李秀珍在家里腌制的小咸菜,配着馒头吃,味道又咸又辣,再配一点水就是很不错的一顿早餐。

廖小茹自然的接过,边吃边和他客气:“以后不用再给我带吃的,你自己还不够吃呢。我去食堂打早饭,一样能吃饱。反正我胃少,随便填一填就好”

邵大河对于她挂在嘴边的这些客气,早已听的习惯。

听了也不拆穿,只说:“稀汤寡水的吃几顿都不会多,你那么单薄吃了也不见长肉,必须得好好吃饭才能应付早出晚归的辛苦,万一再头晕怎么办。”

说完还想往她嘴里再赛一块奶糖,可惜身上没有了。

得想办法弄一点物资票才行,除了补给妹妹的糖,他自己也想留一包,方便逗廖小茹玩,那是他最大的乐趣之一,可不能失去。

廖小茹摇摇头:“女孩子不需要做体力劳动,吃那么多做什么,一点就够了,免得别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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