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充满希望的季节和充满绝望的心情

卢卡斯消失了,武翩翩的生活也归于宁静,柯南男也承担了小白屋的打理工作,虽然没有卢卡斯做得顺手,但也尽心尽力。

武翩翩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出现在她周围,她只在三点,学校,小白屋和商场小店里行动。偶尔她会想到卢卡斯,但是多半的时候她真的被功课压的有点喘不上气来。商科专业有大量的报告要做,大量的案例要分析,如果想取得好成绩,还得有实践操作的案例。这需要一些当地的商业资源。

武翩翩几乎没有,好在她有同学,在同学们相互帮助下她作为参与者也算是趟过了一道道考核的关口。姬秀已经归来,她现在有一双金属的小腿,但是穿上长裤基本看不出来。

一看到姬秀,她总能想到卢卡斯,想到他曾经跑到医院去看她,想到他曾经在过道里无声流淌下来的眼泪。武翩翩对姬秀有一种内疚,所以对她格外照顾,姬秀却听说柯南男成为她的室友而有意避开她。或许她认为是武翩翩的介入让她和柯南男不再有可能。

她很想告诉迈克那晚卢卡斯说的一切,但是迈克没有再主动找过她,她想也许她什么都不说为好。她觉得自己说的越多,做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春天的校园里开满粉色的樱花,倒映在校园的湖面上将湖水染成了粉色。学生们席地而坐,成双结队,当众缠绵的,卿卿我我的,将校园的氛围也染成了粉色。

武翩翩一个人走在湖边,想到了自己高中的校园里也有一棵樱花树,不过因为只有一棵,在花开的季节校方还会在周边围上一排隔离栏。她第一次和马书捷的相遇就是在隔离栏前看樱花,那也是她刚从首府转学回L州上高一。因为樱花她想到了自己在首府的同学和家人,黯然流下了眼泪。她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一个高个子男孩,惊讶地看着她。

武翩翩当时扭头看到他的表情,感觉有点狼狈,便掩饰着凶巴巴地说:“看樱花!你看我干什么?!” 马书捷相当镇定地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武翩翩破涕而笑说:“你是穿越过来的吧?哪个朝代的?什么身份?”

武翩翩离开华国快三年了,高中校园里的那抹粉色带给她心里的疤痕已经愈合,她相信它已经结痂了。而瑞希神女峰下的那片粉色和老瓦带给她的悸动,她也决定强行中止。她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情感的问题,绝不拖泥带水。

说起来她也觉得自己特别矛盾,想要那种与生活无关的爱情,却最终落在了最现实的节点上,不能动摇。也许近在身边的卢卡斯才是符合她对爱情想像的那个人,曾经与她生死相关,后来却柴米油盐相交,但她却还是抓不住,像断了线的风筝,在春天里杳无音讯。

然而这一天对武翩翩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上午她接到了B.J教授的电话,要她去办公室。武翩翩已经顺利拿到了公关课的学分,她想不出教授找她的原因,难不成发现什么问题把学分再要回去?

B.J教授下半年将受华国一所大学的邀请作客席教授,主讲的就是公关,他有自己的翻译和助理,但他需要知道华国的大学生们对公关这个课程感兴趣的地方,并且他希望是结合华国的社会实况作一些案例的分析,“所以我需要你一周两次参加我团队的会议,并就这方面给我提供有效的信息。我会支付你相应的费用。”

武翩翩有些惶恐地说:“教授,我可以参与,没问题,尽我所能。但是我能力有限……拿钱就不合适了。再说,学生为老师做事,不是应该的吗?”

B.J教授乐了说:“我知道学校里确实有些人是这么干的,让学生为自己免费做事,但我不会。你是这个项目里很关键的一环,我需要你的帮助,Lisa。”

武翩翩下午就收到了B.J教授的工作邮件,交待了工作的要点,并用邮件支付了第一周的助教费用220米刀。武翩翩一阵喜悦,倒不是因为有收入,这只是其一,能被B.J教授选中做助教更是一种荣幸,要知道他可从来不给本科生助教工作。

武翩翩愉快的心情只维持了一节课,学校国际生办公室的米雪儿女士派人来叫她去办公室。国际生办公室是专门处理留学生事务的。除了入学时她和这个优雅的老太太见过几次后,武翩翩还真没怎么往国际生办公室里跑过。

但是米雪儿此时却一脸严肃地拿出一封邮件来递给她说:“亲爱的翩翩武,我们收到移民局的一封通知书,有人举报你持F签证非法打工,限你72小时离境。”

武翩翩一听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72小时离境!怎么回事?!

她急得语无论次地:“米雪儿女士,我没有非法打工,我是按学校规定一周内20个小时工时,我还办过1-20申请递交过移民局,对了,这表格还是你帮我递交的!”

OSO学校所在的E州因为经济不景气,为了开拓国际留学生生源,州里有一项对国际留学生允许合法打工的州政策,但必须要递交申请给移民局,同时在校期间学分要达标,并确保上课时间。

武翩翩留学三年一直严格按这些规定上学和打工,但今天突然晴天一个霹雳,接到了限时离境通知书,而且只给三天时间!那她的学业怎么办?毕业怎么办?三年学白上了?这意味着她留学之路突然中断了!

武翩翩快要急哭了,米雪儿也觉得匪夷所思,她说:“我帮你跟移民局沟通一下,看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武翩翩忙点点头,她在米雪儿拔电话时,告诫自己,千万要冷静,这可是关系到她的前途命运的时候。读了三年被限制离境?拿全家人卖房的钱读书,半套房没了,还有一年多要毕业了,现在却被告知,赶紧滚蛋回家!这是什么道理?!

武翩翩确信自己没有违规,工作时间可能有时候会因为老板娘要求她加班而稍微超时,但这也不能成为驱逐她的理由。她强作静定地听着米雪儿在电话里跟移民局沟通,米雪儿反复强调她并没有违规打黑工,在短暂的沉默后,米雪儿放下电话说:“他们说要经过核实再给我们打电话或者发邮件通知。”

武翩翩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无助地看着米雪儿老太太,老太太安慰她说:“也许真的是他们搞错了,你要知道这些部门办事效力……唉!很容易出错的,说不定就是虚惊一场。不过,如果下一步还是这个结果,我建议你找一下学校提供的法律顾问。哦,你还可以申请法律援助。”

老太太转身去找相关的资料。

武翩翩心乱如麻,手脚冰凉,她不知道如何跟家里人交待?一想到老爸还想带着全家人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米雪儿看到她的眼泪递给她纸巾说:“亲爱的,不要害怕,如果你确实没有违规,我们学校会帮助你争取取消这个限令。要相信在这里每个人都应该被公平地对待。你也有这个权利。”

武翩翩从办公室出来唯一想到能商量的人是柯南男。

柯南男第一反应是,“也许是跟袭击事件有关。”

武翩翩不解地:“限制离境跟袭击事件有什么关系?”

柯南男敏锐地说:“目前看找不出直接联系,但你想,前三年你一直平安无事,你自己也确信自己没有违规,那最近发生在你身上最大的事就是这一件事,我直觉它们是有关系的。你再仔细想想。”

武翩翩努力搜索着,卢卡斯说过,他是C局的线人,那个袭击她的人是卢卡斯应C局要求协助来到M国的,而卢卡斯那天在图书馆过道里跟她告别,说要去拉米或者南米,他不能与整个国家机器为敌。但是C局、F局、移民局又是什么关系?

柯南男说:“移民局隶属于司法局,是它下面的一个机构,F局也属于司法局,它们是兄弟单位。”

武翩翩觉得有一点明白了,心里最后仅存的一点希望也幻灭了。她喃喃地:“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他们没道理。整件事,我一直是受害者。为什么我会成为牺牲品?”

柯南男敏锐地:“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武翩翩有点六神无主,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头绪,于是她说:“我要好好想想。我现在不能作出任何决定。”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心乱如麻。她曾经设想过留学中的种种困难,比如语言不过关,与老师沟通不畅,与同学因文化背景不同无法融洽,打工不好打,做饭不会做,气候不适应,生病了没人管等等。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会被限时离境!

柯南男想了想跟着下来说:“我不去图书馆了,咱们回去吧。你要不要联络一下迈克?也许,他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因为目前来说你的离开,让他们要找到那个袭击你的人会变得更困难。”

武翩翩无比烦恼地:“我只想好好读书,好好毕业,完成我自己的学业,拿到全家人牺牲掉一套房换来的文凭,然后回国做牛做马报答他们!我不想跟什么C、F局的人打交道,我不想莫名其妙卷到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中去。”

柯南男叹了口气说:“可事实是,你被拖进去了,而且还处在漩涡中。你要么认载,卷铺盖滚蛋;要么,奋力反抗,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离开。”

武翩翩看着他,她努力噙着眼泪不掉下来的样子让柯南男觉得心酸无比,他拍拍她头说:“别灰心,就算回国那也是回自己的家,我敢保证谁都不会嫌弃你。”

武翩翩擦着脸上的泪说:“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认裁,我才不能就这么卷铺盖滚蛋,凭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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