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明看着眼前的这个张泓，他知道问题的核心点就是培养人才上，没想到张泓竟然这样跟他说话，而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但是为了能够让心中梦想实现，正如张泓所说，一切可能如果都没顾及到，仅仅凭借一腔热血，如何能实现真正的人才抱团？又如何实现电力用中文的梦想呢？

既然是实现梦想，就要一点点的思考，一点点的明白，所有的努力不能半途而废，并且所有的努力一切开始就是有章可循，即便不是事半功倍，起码不能是事倍功半。

张永明明白张泓话题的核心点，整个人表现出了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个样子像极了张泓和彭教授年轻时候的样子，彭教授本名彭阳，他就是个澎湃的朝阳，如早晨的太阳，虽然是旭日东升，但是更多是澎湃的热血带来无穷无尽的创造，也因为对创造的痴迷，彭阳才有了现在科研的地位。

但是彭阳和张泓到底是步入四十不惑，他们更需要有接班人，有能够延续他们技术的后来人，这是对中国电力技术的负责，更是对中国科技发展的负责，他想要一个不错的年轻人，但是甄别年轻人就要慎重。

张泓本不是一个如此尖锐的人，他对苏建国就是个温和的老者，不管苏建国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张泓都愿意给与帮助，但是对于张永明，张泓却是严格了许多。

主要原因的是，苏建国的那种火车技术是已经成型的技术，不管苏建国的梦想如何，都逃不开火车这个基础技术，并且赵城这代人已经将电力火车的技术设计出了蓝图，苏建国等人就是实践。

既然是实践，对于张泓而言，给与足够的知识支持和书本支持就是最大的帮助，所以张泓不怕苏建国异想天开，就怕苏建国这样的孩子一点也不想。

然而，对于张永明这样的电力技术人才，却是不一样的。电力技术，中国的电力技术并不是既定的蓝图，除了水力发电和火力发电，核电发电与风力发电还在研发阶段，而减少代偿的电力传输与电线材质都属于科研的阶段，这样的阶段一切都有可能，而一切也都可能南辕北辙。

对于这个时候的设计梯队，往往越是顶端的设计，越是慎重与小心。正因为谨慎，所以组建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年轻人才梯队的时候，就会严苛很多，并且小心很多。

这就是为什么张泓对于张永明和苏建国迥然不同的态度，因为意义不同，因为人才培养阶段不同，所以关注点和控制的方向不同。

张泓挑高眉，等着张永明诉说着观点，或者，确切地说，讲清楚他到底想怎么做，辩论如何做。

张永明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山大，从来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他一个大二的学生能够跟两个教授进行辩论，观点上的碰撞，认知上的辩论。

如果说赵雪是一个辩论赛，那么张永明的这个辩论赛就是一场驳论赛，东西南北都有困难，但是必须走出。

“张教授，您说的对，也许，真的麻烦就是能否找到正确的出路，又是否能够在正确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我也许一个人可以，但是一群人，往往不一定如我所愿。”

张泓冰着脸，挑高眉，“所以？”

张永明轻声说下去，“所以，张教授，我只能做到一个实验。”

张泓感兴趣了起来，“什么样子的实验？”

张永明认真的说道：“或许范围缩小在我的宿舍里，我和我的舍友当做您的小白鼠，您让我们组建团队做成的事情，在我们完成学业的期间，完成您的实验。”

张泓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来设计实验？”

张永明此时聪明了一些，他大一的时候，曾经在图书馆见到过彭教授和张泓，那个时候他刚好在旁边还书，听到张泓和彭教授讲过新一代年轻人的人才培养计划，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好在，他的耳力不错。

这张泓本就是要建立一个人才培养机制，虽然，电力人才的培养与其他技术的培养不一样，但是张永明相信，不管是哪个行业，只要是教育相关的，张泓已经确定了明确的方案，只不过是没说罢了。

“是的，您的实验。”

“你怎么确定，我有实验方案？又怎么确定，我会选择你？”

张泓歪着头，显然不给张永明揣测的机会。

“我在这里半天，我相信，以彭教授的专业，他一定是相信，我是个还算有潜力的年轻人。您能跟我说这么久，我相信，一定不是跟一个无关紧要者废话的。”

张永明倒是聪明了几分，虽然做人不聪明，但是做事上，张永明从来不是个愚钝的人。

张泓垂眸，嘴角勾起笑容，笑容忽明忽暗，“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我加入这个实验？”

“不，我希望能加入这个计划。”

张永明倒是干脆，引得张泓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张永明，“说说看，你必须参与的理由。”

张永明走向李亮，李亮懵懂地看着自己这个舍友，今天他算是对张永明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小子真能说，还敢跟两个教授拍胸.脯，如今他走向自己，莫非是想拉自己下水？

“教授……”

张永明拉着李亮的胳膊，李亮尴尬地开口说道：“永明，你做什么？两个教授在呢。”

张永明低声对着李亮说道：“你，我，王方都去过上海火力发电厂，在那里亲眼看到了英文说明书，也亲耳听到了洋人说着英文，刁难我们工程师的场面。所以……”

张永明挺直腰板，像是许诺一样，继续说下去，“我，王方和李亮，都是亲身经历那一段不公的人，作为亲历者，那种耻辱会铭刻在脑海里，在我还能学习的时候，我一定会让这个耻辱彻底消散。你呢，李亮？”

李亮没想到张永明这么干脆，清了清喉咙，既然两个教授打算扶持人才，他又怎么可能真的错过？刚才没有机会开口，如今正的有机会开口了，他也要表现一番才是。

“永明说的是，两位教授，我和王方都是亲耳听到洋人用英文推三阻四的，而一旁的工程师干着急的听着。洋人利用我们不懂英文的问题，不断的用英文用英语来刁难工程师，阻滞我们的电力精湛。因此……”

李亮顿了顿继续说下去，“电力技术的困难，以及英文说明书的问题，我们宿舍几个人都有深刻体会。所以，我们愿意成为这一批次的人，我想用我的知识，用我的经验，告诉那些洋人，中国的工程师，没有他们一样能成！我更想告诉那些洋人，我们中国人不是低人一等的！我们不再是百年前的我们了！我很想告诉他们，中国人窝囊，那踏马是以前！现在的中国人，不允许他们欺负！”

李亮的话让张泓挑高了眉头，“是吗？不让他们欺负，不许他们欺负？”

李亮沉声说道：“是，不允许他们用英文说明书蓄意刁难，不允许他们怀揣着电力技术，就跟捂着宝贝一样的刁难！我们想，中国人握有自己的技术，才是真正的技术！”

张泓歪头看向一旁沉默半天的彭教授，“老彭，你觉得呢？”

彭阳教授哈哈笑起来，“哈哈，这几个孩子啊，竟然还去上海那个万国造的电厂了？”

张永明和李亮对视一眼，两个人郑重的点着头。

彭阳教授满意的点着头，“很好，既然见识到外面的问题，那么你们如何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心去学习呢？”

李亮和张永明对视一眼，李亮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张永明清了清喉咙，率先开口，“口说无益，行动能证明一切。”

“是的，我不想跟教授您许诺什么，但是如给我机会，我一定竭尽所能，不负期待。”

彭阳教授与张泓对视一眼，张泓点点头，彭阳教授笑起来，“既然这样，给我和老张留点时间，我们聊聊，你们先回去吧。”

“好，教授。”

“多谢，教授。”

李亮和张永明随着杨助理离开，涨红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看向旁边的老伙计，“说说吧，这两个孩子，你怎么找出来的？”

“也许是他们用功一些吧，我看到赵城那小子找到苏建国这样的苗子，就想着自己也找一个。”

彭阳教授的话语很简单，他就是单纯的想要找几个学习不错，毅力不错的苦孩子。

“这两个孩子跟苏建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两个孩子想法太多，你可知道人才该怎么培养？”

“不太清楚，你觉得他们想法太多？苏建国想法不多吗？”

彭阳教授一脸闷的看着眼前的老友张泓。

“苏建国想法多，但是他的想法不是很宏大，这两个孩子的想法太宏大，能不能实现不知道，但是眼高手低应该有可能。”张泓皱起眉，“你确定非他们不可？”

“难道他们不是很好的选择吗？”

“我不觉得他们是很好的选择。”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