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赵大年牺牲

我们告诉他病毒可怕的传染性，他恳求说：“医生，请让我陪着妈妈，我怕万一她走了，我不在身边，心里会有遗憾的。”他恳求的目光里，泪光闪闪，我的心忽然震颤一下，我望着李博士。

“注意防疫措施，你可以留下来照顾。”李博士说完，青年弯腰致谢。

其实，对于病人，亲人的鼓励也是一剂良药。青年握着妈妈的手，告诉她不要怕。这时候的王桂芳已处于几乎昏迷的状态，他却一点都不放弃。

“有这样的孝子，他母亲一定能挺过来。”陈凯星说他亲眼看到，有些家属见病人不配合，情急之下用语言暴力攻击对方。如果是平时倒也无关紧要，而在生病之后，很可能让病人心理瞬间崩溃，一旦崩溃就很明显，很快，很快。

“你妈生了个好儿子。”临床那位退休老人说，相比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情绪忽然低落起来。

我们想出各种办法开导他：讲笑话，看家人照片，跟家人视频，和她一起畅想出院后的生活计划，鼓励他多吃东西。

青年说：“难得您和我妈有缘在一个病房，以后我来陪伴您。”老人听了，像孩子似的哭了。病人好，我们心情就好。下午破例准时下班。到了家里，浑身像散了架。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八个小时没有看陆青山的信息。拿出手机，果然有三个未接电话。微信里有他留给我的话：

“明月，我的妻。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我很好，不用担心。倒是你在哪病毒狂舞的环境里，更要保护好自己。吻一个。”

其实，此时的陆青山躺在床上，高烧还为退，浑身软弱无力。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他是病毒性感冒，加上风湿性心肌炎，幸亏那天送来及时，否则情况非常危险。

病房的门开了，赵大年提着一些水果进来说：“沾你的光，我这次也休息了三天。”

他把橘子苹果等放到床头：“好好休息，队里的事情还有我们。”

“风湿性心肌炎是什么鬼？我九尺之躯，能奈我何？”说着，他想起来，可惜浑身使不上劲，只好又躺在那儿。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赵大年说。“真的吓我不轻。你看看你的症状胸闷，心悸，气短，全身乏力，还伴有发热，和那该死的新冠症状真的有点相同。谢天谢地，幸好平安。”

“病毒知道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知道我美丽温柔的妻子正在前线奋战。知道我那几个月宝宝很是可爱，所以啊，它不忍心伤害我。”

“得得，你赶紧休息。记得给明月多打几个电话，那天一直响过不停，我也不敢接。”

“好好休息，如果再闹着要回来，我就报告给明月夫人。”赵大年笑着说。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赵大年打开接听：“什么？好，我马上就到。”

“什么事？”陆青山问。

“你甭管，安心养好身子，明天我再来。”说着，赵大年匆匆而出。

现在交警的工作比到封城那几天，略微轻松一点。但是轻松的背后，那些恶毒的眼睛不会带着仁慈。

夜，像鬼魅，吞没了星光。雪融化后的积水，到了晚上，又结冰。偶尔有人走过，留下吱吱的声音。

这条小路偏僻，虽然是单行道，但是却可以并排行驶两两大卡车。

夜色中，十几个人埋伏在路两侧的灌木丛后面。

赵大年握着手枪的手竟然微微出汗。他接到的电话正是队长打来的，有两名网上通缉的杀人犯，开着一辆奥迪车正向这边逃来。

“务必捉拿归案，如果抵抗，可以击毙。”队长说。

“是！”大家异口同声回答道。

空中飘起了雪，从23号疫情封城以来，天气像这疫情一样多变。夜里两点二十，远远看到飘着两朵菊花的车子急驶过来。确实是黑色的，慢慢的，奥迪那醒目的标志出现在他们眼里。

“注意战斗！”队长说。

路障前面，黑色奥迪停了下来：“请出示身份证，行驶证、驾驶证。”赵大年说。

里面有人将身份证递了出来。赵大年一眼看出身份证是假的。他不动声色，车里又拿出机动车行驶证和驾驶证。

“好嘞。”那人欢快地说了一声，手里拿着两个绿色的小本子递了过来。赵大年接过，正在检查时，那人车子忽然启动，冲了过去。赵大年连忙飞身上了黑车，车子像过山车，晃来晃去。忽然一个急刹车，赵大年从车头险些甩下来。他牢牢扒着车子，警车从前后夹击过来。

“停车，抗拒从严。”他拿着手枪，对准罪犯。队长他们跑了过来。

车门开了，一名罪犯下了车。身高大约165，很瘦，像文弱书生，哪像穷凶极恶的罪犯。

“谢谢配合！”赵大年知道队长他们已经赶过来。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赵大年说道，后面那名也跟着下了车。赵大年看到队长他们已缩小包围圈。

忽然，后下车的那人，从车里拿出一把枪，对着赵大年开了一枪。队长一枪打在那人的腿上。

“缴枪不杀!”那两人竟然双手使枪，凶猛的子弹射向他们。

队长举起手枪，两罪犯倒在地上。

“大年，大年！”

陆青山抱着大年拼命地喊，紧扣扳机，将车胎打爆，车子像没头的苍蝇，哧溜溜转了几个圈，一头撞在里边绿化带栏杆上，开场剖肚，又一个翻身，四咕噜朝天。

有人冲过去，陆青山抱着大年上车，向医院奔去。

陆青山吃着大年送来的苹果，手机上的一则新闻，惊得他坐了起来。

“什么？”他头脑一片空白，他相信这一定是哪个写错的，他不会他打了十余次电话，始终没人接。这消息是真是假？

“队长，这真的假的？”他拿着手机的手，在不停地抖动。

“是的，大年同志为了我们安全，不幸牺牲。”陆青山听了，人愣住了。对长把这件事讲给陆青山听的时候，陆青山的手里恨不能攥出一把火箭，将罪犯炸成碎片。

他看着床头一堆水果，拿着一个橘子，慢慢剥开，撕了一瓣，放进嘴里。又撕了一瓣，他把还没有撕的橘子一口塞进嘴里，两腮像放了一个溜溜球，鼓的滚圆。

忽然，心口一阵绞痛，陆青山捂着胸口，向后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