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祥虽然每天不怎么行动，但仍是有时累得呼哧呼哧喘气，即便他只是上个厕所，又或者洗了个澡，有时候吃饭，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再继续吃。

冯怀林对此不太知情，他每日奔波，到处招呼着村民们种树，而且冯雯与徐丽也开始了对他的正式进攻，死缠烂打的程度，暴增提升。

别说冯怀林了，就算是个傻子，这时候也该明白些什么。

这件事，是钟赫轩挑明的。

他那天跟冯怀林蹲在路边的时候，抽着烟问了一句：

“怀林，你想选哪个？”

冯怀林不太明白，他抓了抓胳膊，这些日子穿着短袖在林地里乱跑，身上到处都被虫子咬得起了不少疙瘩。

他狐疑问道：“什么意思？”

“我是说冯雯和徐丽啊。”

钟赫轩靠近两步，兴冲冲说着：“我给你分析分析哈，你看那冯雯，啧啧啧，脸白身材翘，生儿子的料！再说那徐丽，嗯…家里多有钱啊！你娶了她，那就是娶了她家的财产啊！”

冯怀林震惊地看向钟赫轩：“你在讲什么？”

钟赫轩二丈摸不着头脑：“不是，你在装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冯雯和徐丽喜欢你吗？”

“你！你！”

冯怀林脸颊噌的一下红了，说起来这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到今天为止都还没谈过恋爱，经由钟赫轩这么一说，身为小伙子的血气一下子冲上了脑袋。

他不经意间，开始在脑海里对比冯雯和徐丽。

“呸呸呸！”

赶忙晃了晃脑袋，冯怀林瞪着钟赫轩：“我警告你啊，她们俩跟我是革命友谊，我们都是为了村民们脱贫而在努力！”

“你拉倒吧！”

钟赫轩嗤笑一声：“你把她们当成革命友谊，她们只想跟你上炕。”

“你！滚一边去。”

冯怀林发觉在这个问题自己确实有些心虚，无论如何都是争论不过钟赫轩的，干脆转了个身，不理这个混蛋了。

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光头小孩，老远就冲着冯怀林挥手，大喊：

“小叔！小叔！爷爷让我叫你回去！”

这小孩正是冯鑫，冯鑫今年六岁了，已经开始上小学，但他不喜欢上学，整天逃课，也时不时就会挨奶奶的揍。

村里人都说冯鑫随他爹，他爹冯怀江是大混球，儿子冯鑫就是小混球。

冯鑫从小听这些话长大的，而且两年多前的记忆，其实对他一个小孩来说，已经模糊了许多，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稍稍，记不起来了。

好吧，其实这些都不是冯鑫逃课厌学的主要原因。

他在学校里有一个外号，二马孤儿。

这个外号很难听，意思他是个姓冯的孤儿，没爹没娘，为此冯鑫跟不少人打过架，年仅六岁的他，甚至跟十岁的大小孩都干过仗。

虽然输了，但小混球的名号，却越传越广。

冯鑫骨子里最佩服的人，就是他小叔，他内心深藏的理想，也是成为像小叔这样的人。

跑近，冯鑫双手撑住膝盖，呼呼呼地喘气：

“小叔，爷爷好像有急事找你，你快回去看看吧。”

“成。”

冯怀林掐灭烟头，然后拍了拍钟赫轩的肩膀道：“我先回去了。”

钟赫轩微笑，依然蹲在石头上，轻轻挥手。

冯怀林回到家里，冯文祥躺在摇椅中，手中拿着蒲扇，似乎没什么力气，扇动的时候，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回来了？小鑫啊，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冯鑫听到爷爷的话，赶紧点头，然后跑出门顺手关上了门。

心想爷爷或许跟小叔要讲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冯鑫干脆站在门口不走了，两条小手臂叉腰，充当门神。

“爹。”

冯怀林看着冯文祥，忽然觉得，父亲老了很多。

他有些心疼，来到冯文祥身旁蹲下，轻轻握住了父亲苍老而皱缩的手。

“咳咳咳。”

冯文祥咳嗽的声音都带着沙哑，他笑起来更是牵强与虚弱，讲话似乎十分耗费力气：

“怀林啊，你是个好孩子，你有想法，有理想，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跟这个村子，跟这个地方都不一样，其实爹很欣慰，你大学毕业后愿意回来，还愿意，帮助村民们脱贫。”

冯怀林苦笑两声：“愿意归愿意，可我到现在，都还是什么都没做到，以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现在，挺迷茫的。”

“没关系。”

冯文祥笑了笑：“坚持你的想法，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男人嘛，总需要一些不切实际的自信，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可以的。”

说完，冯文祥又连续咳了好几声，甚至整个人都咳到忍不住弯腰，身躯漱漱漱颤抖着。

“爹！”

冯怀林担忧地握紧手：“你现在身体这么差，要去医院的啊！”

冯文祥却摇了摇头，然后露出无比牵强的笑容。

他不愿意去医院，原因很简单，自从上次去过医院之后，他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如果再进医院，他可能，就出不来了。

可他还有很多很多放不下的东西，他不想，也不敢现在去医院。

冯怀林跟着摇头：“不行，爹，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我现在就联系医院，明天我就带你过去……”

“怀林啊。”

冯文祥打断了冯怀林的话，忧心忡忡说出一句话：

“我要是走了，你娘怎么办啊？小鑫怎么办啊？你，该怎么办啊？”

冯文祥不得不担心，原本这个家就是靠着他支撑到现在的，如果他真的走了，这个家啊，以后该怎么办？

冯怀林深呼吸一口气，握着冯文祥的手，更加用力：“爹，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的，听我的，去医院吧。”

冯文祥想了很久，他明白，就算他再担心也无济于事，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他的身体，也的的确确快不行了。

于是第二天，冯怀林带着他来了县城的医院。

经检查，冯文祥这些年落下不少病根，肺部和肾脏都出现了毛病，在医生的建议下，只好入住病房，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