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不懂

“纸鹤,过年你都不回去吗?”

童颖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只待工作收个尾,就放假回家。

冯雯没有抬头,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回答:“师兄不在,我们项目紧张好多,我想着,趁这段时间赶些进度。”

童颖走过来,将温暖的手放在冯雯的小脑袋上。

冯雯就像一只小猫咪,舒服地蹭了蹭。

童颖柔声道:“也不要太累了,如果过年不想去哪里的话,就来师姐家吧,师姐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嘿嘿,师姐最好了。”冯雯侧身环腰抱住童颖,嗅着阵阵芬芳,小脸红扑扑的。

童颖温柔抚摸着冯雯的*后颈,她头发扎在脑后,细长脖颈洁白无瑕,她那么活泼,就连马尾辫,都扎得那么高。

可童颖知道啊,这丫头的内心比谁都脆弱,她笑的时候,怎么都掩饰不了眼底的悲伤。

过年,都没个去处。

兴许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可怜的人了吧?

即便是路人甲,在万街空巷的时候,也有个温暖被窝,也有个家。

“童师姐,邱师姐,我妈妈来接我,我先走了。”

冯怀林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他认真考虑了很久,觉得这段时间来,两位师姐对自己确实照顾很多,不打声招呼,说不过去。

主要,妈妈肯定会骂他。

冯雯夸张地摇摆手臂,然后用力推搡童颖:“小浩浩,顺便送一下童师姐吧,她坐地铁去车站的话,要一个半小时呢!”

冯怀林一愣,下意识看向童颖。

童颖有些无奈,敲了敲冯雯的小脑袋:“好啦,你就知道麻烦人家冯怀林,我没关系的,这都多少年,早就习惯了。”

“那个,”

冯怀林声音有些嗫嚅,不过相比于刚来的时候,自然许多:“童师姐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其实,他也有事情想问问童颖。

“好啦,你们快走啦!”

冯雯起身,不由分说便将童颖推到冯怀林身旁。

她伸出手,一本正经地拍在冯怀林肩膀上:“小浩浩,师姐我就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童颖扑哧一笑:“你这丫头,古灵精怪。”

冯怀林却十分认真地点头:“我会的。”

童颖嘴角含笑,看一眼冯雯,又看一眼冯怀林。

她想,这样的实验室,足够她待一辈子啦!她也真的想待一辈子。

“你们快走吧,我还要继续做实验呢。”

冯雯催促他们离开,挥挥手,再挥挥手。

冯怀林和童颖并肩离开。

冯雯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直至两人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她眯起眼笑了,莞尔歪头:“真好。”

是啊,风儿不喧嚣,鸟儿不聒噪,阳光和煦,暖冬似春。

就算人间稍稍冷了些,有阳光,谁会孤单呢?

冯雯蹦蹦跶跶回到位置上,给自己打了打气,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电梯内。

童颖按下一楼后,自然开口:“纸鹤就是这样,给人感觉,好像永远都不会不开心。”

冯怀林沉默着点头,不时侧目童颖,却始终没有开口。

童颖忽然笑问:“冯怀林,你喜欢上的第一个女生是谁?”

冯怀林:“………”

“情窦还未开哦?”

童颖打趣道:“你还是个孩子呀。”

“黛西。”谁知冯怀林竟然回答了,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却说出来了一个古怪名字。

童颖稍稍意外,讶异道:“你同学吗?”

冯怀林摇摇头:“唐老鸭的老婆。”

“???”

童颖正视冯怀林,好看的眼睛布满惊恐。

冯怀林脸颊微红,解释道:“小时候看了好几遍,而且周围同龄女生都太幼稚了,还不如一个黛西能让我心动。”

童颖哑然失色:“可那只是动画片啊!”

冯怀林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挠动后脑勺。

这孩子不多笑,笑的时候,真好看。

童颖心想要是个冯怀林穿上女装,肯定能在网上走红!

“嗨!”

两人刚走出电梯,迎面而来一位风风火火的女子,她用力揉了揉冯怀林的头发,然后看向童颖:“小童,好久不见。”

童颖礼貌颔首:“阿姨你好。”

冯怀林被揉的不舒服,别过头去,企图逃离母亲的魔爪。

纪婉茹亲昵拉起童颖的小手,一个大姑娘,一个小姑娘,欢声笑语间朝着停在外面的车子走去。

丢下冯怀林一人在原地,哦,还有童颖师姐的蛇皮袋。

谁才是您孩子啊!

冯怀林郁闷地想着,充当苦力拎起蛇皮袋,然后迅速跟上前方两人。

不过能让妈妈开心的话,不算坏。

雨不算大,这些日子有些奇怪,越是入冬,小雨天也越多。

从不下大雨,就是一小点,分成好几天丢下来。

车窗外,霓虹已经亮起。

童颖的头靠在窗户上,任其发丝散落,心想坐上车到家,恐怕得晚上十一点了。

但也没办法,早些时间的车次,买不到。

从安京回老家只有汽车,而且车次少得可怜,每天只有傍晚后那么几辆。

到底是偏僻乡村,童颖轻轻握了一下粉拳,所以她才要走出来,走向更大的舞台,最好,永远都不要回去。

“小童啊,我听说,纸鹤过年不回家?就算单亲家庭,也该回去看看。”

纪婉茹好似闲聊,有意无意地问道。

冯怀林立马竖起耳朵,这就是他刚才想问的问题,不过没好意思开口。

童颖嗯了一声:“她家里不太一样,所以,可能不愿意回去。”

纪婉茹听出来其中意味,不好意思道:“阿姨是不是多嘴了?”

“没有啦。”

童颖心想这不算秘密:“纸鹤她啊,其实很可怜的。”

就像冻江之上,孤单掠过的千纸鹤,北风那么轻轻一吹,它啊,就不见了踪影。

谁会去想呢?谁又愿意去找呢?

她认真说道:“不过她也一样,热爱着生活!”

就像数着日子等春归的喜鹊,永远都不懂得悲伤。

不过。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悲伤。

对于喜鹊而言,又或者,对于冯雯而言。

没有人愿意不懂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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