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付小青并没有给刘三顺发来信息。
付小青没说,他也没敢问。
整整一夜,他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如果付小青不发信息的话,明天早上他就不敢贸然去付家,否则,让付永贵撞上了又是麻烦。
唉,这哪里是学艺,简直就是偷情。
一直到了后半夜,刘三顺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还没等睡多大一会,也就是凌晨四点多,付小青的信息忽然来了。
“我今天要下河打鱼,那幅画已经完成了,就放在晾鱼架的下面,你拿去装裱发货,下午等我消息。”
刘三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
付小青这是一夜没睡,熬夜完成了一幅鱼皮画。
他有些感动,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半天,然后叹了口气。
如果让他来制作这幅画的画,恐怕要弄五六天,都未必能弄好。
付小青两天就做好了。
但他知道,做鱼皮画是一件很辛苦的活计,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农村照明灯光普遍都偏暗,是很累眼睛的。
现在付小青不但熬夜完成了这幅画,而且马上就要出去下河打鱼,白天还要干别的活。
刘三顺心里忽然觉得很是惭愧。
“放心吧,下午我就能弄好,我要尽快学习,以后咱们两个一起做,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我也不能让乡亲们在背后戳脊梁骨,说我是惦记老付家大闺女,说我是不务正业,说你跟着我不学好……”
打了长长一段话之后,刘三顺想了想,又全部删掉了。
反复修改了几次,就只剩下了短短一句话。
“好,我等你,你辛苦了。”
刘三顺再没能睡着,一直等到了日出东方,村里的鸡都开始打鸣,他起身跑到外面张望了一阵,见村里人陆续出门,开车的开车,走路的走路,都往河边方向走去。
离着老远,他就看到郝卫星带着郝大力走了过来。
不好,这俩人准是抓我去打鱼的,我要是去了,付小青那幅画今天就没法去装裱了,要是耽误了发快递,回头人家退货,这八百块钱就泡汤了。
眼看郝卫星已经往这边走近了,刘三顺急中生智,直接跑去把房门咔吧一下上了锁,然后猫腰藏在了房后头。
过不多大一会,郝卫星果然带着郝大力,两个人来敲刘三顺的门了。
“三顺,别窝在家里偷懒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赶紧给我出来,干活去!”
郝卫星在院子里大喊着,却不见屋里有动静。
郝大力三两步蹿过去,定睛一看,回头道:“别喊了,他没在家,锁门呢。”
“没在家?”郝卫星跑过去一看也愣住,“这大早上的,他能去哪,天刚亮,车还没通呢。”
“应该不能出门了吧,我哥绝不是那种勤快人,他要出门,太阳不晒都不带起来的。”郝大力猜测着说。
“奇怪了。”
郝卫星挠了挠头,满脸迷惑。
“算了,也可能是出去钓鱼了,我听说我哥前几天抓了一条大鳇鱼?老威风了吧?”
“威风个屁,让他送人了。我跟你说,这也就是他干出来的,要换成你,我非打死你不可。”
郝卫星一边嘟囔着,看了看紧锁的房门,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带着郝大力走了。
这个刘三顺,每次关键时刻他都掉链子。
天天神出鬼没的,一到需要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人。
郝卫星憋着一口气,从后面给了还在探头探脑往院子里看的郝大力一脚。
“看什么看,不好好读书就是这个下场,从明天起,每天再早半个小时起床,敢偷懒,打死你!”
郝大力明知他是拿自己撒气,也只能捏捏鼻子,没敢还嘴。
见他们两个人都走了,一直藏在房后的刘三顺松了口气,探头出来望了望,见郝卫星真的走远了,这才放下心来。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刘三顺直接从后墙跳出去,从小路往付小青家走去。
现在付小青一家肯定出门去河边了,但是村里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他趁着人家家里没人,偷偷摸摸去了付家,回头让付永贵知道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很快,刘三顺来到付小青家,再次翻墙进入后院,在晾鱼架的旁边,找到了付小青已经完成的那幅鱼皮画。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鱼皮画包好,看看没人发现他,一溜烟又跑出了付家,直奔村外的公路。
按照计划,他来到了镇上,找人把这幅鱼皮画装裱起来,因为比较简单,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然后他又找了一家快递,把鱼皮画寄了出去。
做完这些,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在后台给买画那位大哥回了私信,通知他已经发走了,并把单号给那人发了过去。
这来之不易的一单生意,总算是搞定了。
但是说实在的,这样来回折腾,实在是太麻烦了。
每寄一次快递,或者取一次件,都要往返一次,路费就要十块钱,耽误的时间更是宝贵。
从快递出来,刘三顺琢磨着这件事,忽然灵机一动,冒出一个主意来。
既然村里人寄快递取快递这么麻烦,为何不在村里设个快递站呢?
想到这里,刘三顺掉头就跑回了刚才的那家快递。
“哥,你们这快递,缺人不?”
刘三顺进了门,陪着笑脸问一个在那低头干活的年轻人。
那人抬起头,扫了刘三顺一眼,往柜台里指了指。
“问老板。”
刘三顺随之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那按着手机,全神贯注的。
柜台后面的墙上有着四个大字。
“全通快递。”
这个牛了,刘三顺只听说过申通、中通、圆通,还是*见到全通。
他走了过去,先从兜里摸出半包烟,递了一根过去,笑嘻嘻问道:“老板,我打听一下,你们这里缺人不?”
那人过了几秒钟视线才离开手机,抬头看了看刘三顺,又看了看他递过来的烟。
五块钱一包的黄果树,还皱巴巴的。
刘三顺平时不怎么抽烟,但他兜里常年会揣一包,有时候一包烟甚至会揣上一个月。
“不缺人。”
那人硬邦邦地扔过来一句话,就继续低头看手机。
刘三顺笑了起来,神神秘秘地凑过去,低声说道:“老板,其实缺不缺人,完全是看你的店有多大。”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再次抬起头,仔细看了刘三顺几眼。
“啥意思?你想干嘛?”
“呵呵,不干嘛,我的意思就是……你这个店不缺人,不代表别的店不缺人。”
“不好意思,我就这一个店。”
“你现在就一个店,不代表以后没有别的店。”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直接说。”
老板不耐烦了,他放下手机,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着刘三顺,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小子如果是来捣乱的,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
刘三顺看出了他的不善,笑着说道:“别误会别误会,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招加盟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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