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前几天的感觉。

郝大力继续他的游戏直播，偶尔宣传一下橱窗里的鱼皮画，但一直也没再卖出去一幅，郝卫星和媳妇儿见儿子不出去瞎跑，在家弄得直播也算每天都有些进账，他们也没再管什么，而是忙活着过些天的乌日贡节。

刘三顺又把自己关在家里，每天除了喂养大白，和喂饱自己，就是在整理这些天了解到的资料，拍的照片，还有听来的那些老赫哲族人的故事。

他用他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拼命地在努力构思出一幅能够有资格参展的画来，他瞪着眼睛，看着桌子上摆出来的东西，脑子里一团浆糊。

天知道他这几天想了多少方案出来，可又被他推翻了，他甚至想要不再按照付小青的《花开富贵》做一幅算了，可第一他没付小青那么炉火纯青的技艺，做不出那么惊艳的作品，第二，他觉得自己应该坚持一下，万一成了呢？

现在的情况是材料有了，素材也有了，主题也想好了，但是要把这些东西融合到一块儿咋就这么难呢？要是能有个什么场景能把这些都包括了，还能突出赫哲族的文化传统就好了。

刘三顺小声嘟囔着，盯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图纸，愁眉不展。

“嘎嘎嘎，嘎嘎嘎。”

在床上温暖的被窝里睡着的大白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钻了出来，张开两个大翅膀忽闪个不停，像是在伸懒腰似的。

是的，没有错，就是睡在刘三顺的被窝里，大白自从第一次钻过刘三顺被窝之后，这样的事儿就变成了常态。

刚开始刘三顺还像防贼似的把自己裹成个球，防止大白钻进来，可只要大白乐意，它每次都能趁自己睡熟了的时候大摇大摆的钻进来。

当然，大白也不是每天都要钻他被窝，有时候也会去院子里找大黄狗，搞得刘三顺哭笑不得，恍惚间有种被大白钻被窝就像是被它临幸了的感觉。

“嘎嘎嘎，嘎嘎嘎。”

看着大白在床上倒着小碎步，拍打着翅膀的样子，刘三顺嘿嘿一笑，连忙拿手机给它拍下来，边拍边揶揄：“咋地？你睡抽筋儿啦？”

像是回应他的嘲笑似的，大白叫的更欢了，直接飞下来对着刘三顺露出来的脚指头就猛啄一口。

然后仰着头看着疼的嗷嗷直叫的刘三顺，一脸傲娇，那小眼神儿就像是在说：“让你说我，老子，哦不对，老娘叨死你！”

“哎呦呵！好你个大白，我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你，自己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啥都给你了，被窝都让你霸占了，你还不知足呢，脾气见长了是吧？我就不应该惯着你，我今天要不削你一顿我就不姓刘，我跟你姓。”

刘三顺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眼睛一瞪，袖子一撸就朝大白扑了过去，大白一下子灵巧的躲开，看着扑了个狗吃屎的刘三顺像是幸灾乐祸一般又嘎嘎嘎的大叫起来。

刘三顺揉了揉摔的生疼的脸，第一次觉得被一只大鹅给鄙视了，心里本就因为想不出画啥而憋的火，现在蹭蹭晚上窜。

特别是对上大白挑衅的小眼神儿，他脑子里就闪过了要把大白炖了的念头，再放点粉条蘑菇啥的，得多香！

想到这些，他都开始要流口水了。

“反正你这热度也过去了，就算我把你吃了别人也不知道，哼，谁让你嘚瑟，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完，刘三顺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他是真的气急了，急火攻心，那些理智都被他抛在脑后，无影无踪了。

可能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变了，大白愣了愣，歪着脑袋，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刘三顺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屋子里窝了太久出现幻觉了，他觉得眼前的大白鹅好像对他产生一种失望的情绪，甚至还无奈的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紧接着，摆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架势，两只鹅掌叉开，两个大大的翅膀慢慢展开，用力绷紧，然后伸长脖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说真的，当多少年后，刘三顺再回想当时的这幅场景，他都心有余悸，不知道为啥，他始终觉得这大白鹅就是个妖精变的，还是特意来找自己，帮助自己的。

他经常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救了大白一命，所以这辈子大白费心千辛万苦，变成大鹅找到自己来报恩。

说实话，刘三顺心里的火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一下子就被浇灭了，所有的理智都在一瞬间跑了回来。

他看着眼前的大白，刚要开口解释啥，可说时迟那时快，大白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嘎嘎！”

只听大白大叫一声，然后眼前就只剩下一道白色的残影了，当刘三顺反应过来时，大白已经对着他疯狂的啄了起来。

“啊啊……大白，你冷静冷静，我刚才开玩笑的，真的，哎呦，疼啊，大白，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哎呦呦，嘴下留情啊！”

大白可不管他多疼，也不管他叫的多凄惨，像是发了狠，拼命朝他下嘴，刚开始是哪里肉多就啄哪里，到后来逮到哪里啄哪里。

“啊啊啊！哎呦哎呦！”

“嘎嘎嘎，嘎嘎嘎！”

“汪汪汪，汪汪汪！”

一时间，屋子里人鹅大战的声音，加上院子里大黄狗的加油助威声，让死气沉沉好久的刘三顺家顿时热闹了起来，连郝大力都听说连跑带颠的过来凑热闹。

“哈哈哈，哥，你这是干啥呢？为过几天的乌日贡节跟大白排练节目呢？跳的啥啊？表演个和大鹅一起跳神儿？哈哈哈。”

乌日贡节？跳神儿？

听他这么说，刘三顺一下子就愣住了，脑子里像是开了窍般，各种画面浮现在他眼前，一幅幅的拼凑在脑海里，就像玄幻小说里的男主角突然得到某种传承了似的，一幅完整的画面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傻呆呆的看了看郝大力，又低头看了看还啄着自己裤腿不松口的大白，突然一把把它抱了起来，狠狠亲了一口。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爸爸爱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