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死与生命

乌云遮住了月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齐月圆加快了脚步,他更加担心杨秀芳和齐兴澄。毛毛细雨飘飘洒洒,渐渐从细雨变成了雨点,打落在齐月圆的身上的雨点,尤如打在齐月圆的心上。他不顾一切地朝船的方向奔去,脚下一步一滑,他也顾不得,雨水从头上流下,手一抹,继续再跑,他知道不能停下来。他早一分钟到家,就会给杨秀芳早一份的安心。这也是他目前能给家庭带来最大的安慰了,每晚一家人在一起,也是全家人最幸福的时刻了。想到这,齐月圆更是加快脚步,可是,脚下一滑,他跌下了,身上一身泥,爬起来再跑。只有早点到家,早点到家才能心与心相守。

船在风雨中飘摇着,一点微弱的灯光从船窗中透出,摇摇晃晃的。杨秀芳知道,不管多么的晚,齐月圆是回来的,风大、雨大、天黑、路滑,她要为齐月圆点起一盏灯,让齐月贺看到船,看到家。她与女儿静静地坐在船舱内,等着齐月圆。齐兴澄睁大眼睛望着妈妈,妈妈*着女儿的头。这是一种无声的交谈与默契,是心与心的交流,这是一股暖流,是家人相依相靠的温暖。

杨秀芳听到船头“轰”一声,她的心一惊,紧接着听到了脚步,她知道,齐月圆回来了,她的心由紧而放松了。然后对女儿说:“爸爸回来了。”

齐月圆打开了船舱门,出现在了门口,他看到妻子、女儿这一刻,是他这天最快慰的时刻,他的心终于放下了。也就在此时,感到了十分的轻松。齐兴澄冲着爸爸一笑说:“爸爸,我和妈妈等你回来吃晚。”

杨秀芳打开了锅盖,冒出了一股热气,齐月圆脱去潮湿的衣服,跳进了船舱内。杨秀芳把一碗粥推到齐月圆面前,说:“先吃罢,暖暖身子。”

齐月圆端起了碗喝下一口粥,吃了一口咸菜。安慰与温暖一起吃进了肚内。他感到全身的疲痨得到缓解与释放。杨秀芳望着齐月圆吃完了粥,内心不由得也同样地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安慰。

吃完了晚饭后,齐月圆为杨秀芳烧了一壶开水,为女儿洗了脸、手后,他为杨秀芳洗脚,对于一个即将临产的妻子来说,她是多么的幸福,日子再穷,这一刻不穷了,穷与恩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并不是有钱的人就有爱,也不是穷就没有爱,爱是一种行为,是一项责任。

忙完了这一切,齐月圆吹熄了油灯。坐到床上,杨秀芳问道:“今天怎这么晚才回来啊?”

齐月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沉默了,一时,静寂了下来,只听到风声、雨声、河水逐浪的声音。杨秀芳知道齐月圆遇到难事了。齐月圆流泪,放声哭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其实男儿有泪,他们想流,而是在外人面前不愿流,到了家里,到了心爱的人面前,到了认为可以倾斥的时候,他们会不顾一切的释放,比女人还要放势。

齐月圆哭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哭着,呜咽着,他要把这么多年压在心中的委屈哭出来。杨秀芳没有劝他,只是望着他哭,她知道丈夫吃了多少苦,也只有她知道得最透切,也只有她最了解丈夫的梦想。

有些人可以选择在家享受,没有人绑架你去劳动,去奋斗。为了摆脱贫困,齐月圆选择的是奋斗,他甚至是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家门,去努力的干活,命都可以不要。在生死面前,其他的都是小事,真的有一件事比与生死同样重要,那就是摆脱贫困,江南与江北就是由于一贫一富而造成的差距。贫穷最悲哀的地方,是总觉得了什么事情,只能拿命挡,穷的时候命比纸还薄,还要贱。

一会儿,齐月圆的哭声渐渐地小了,杨秀芳知道他难过的一阵过了。问道:“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齐月圆说:“工地上有人从脚手架上掉下来,送进了医院。”

听到这话,杨秀芳确实吓出一身的冷汗,她问道:“有生命危险吗?”

齐月圆说:“生命没有危险,可能要造成残废了。”

杨秀芳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沉重和无奈的话:“我们穷人命怎这么苦啊!天啊,你这是要我们穷人的命啊!”

风声、雨声、水浪声、哭声、怒吼声混在了一起。这是一首悲痛揪心的合声。

齐月圆说:“想摆脱一个穷字是多么的难啊。”

杨秀芳说:“我们还是回去的,回去还有一点点土地呢。”

齐月圆说:“我也想过退缩,也想回去过。可是回去也没有出路啊,也是穷啊。”

杨秀芳说:“想发财,你也不能这样拼命啊,有命才能拼。”

齐月圆说:“再难,再苦,我也要把这个穷根拔掉,彻底的拔掉的。我们这一代拔不掉还有下一代,我们江北人也要像江南人一样幸福的生活着。”

这是齐月圆从心底吼出来的一种强大的声音,他看不惯史青厚的那种瞧不起人的眼神,但是又不能发作,还要忍着,他不想再因为穷而交不起医疗费遭爱别人歧视的眼神,这个眼睛神比说一声“你穷”还要扎心,还要可怕。一个人到了极至的时候,一定会有极至的语言或者会有极至的行动。齐月圆发出了超出自己能力的誓言,这就是极至。

第二天一早,齐月圆就来到了医院里。牟文州伏在病床边上睡得正香,汪卓祥已经醒了,他眼睁睁地望着牟文州。齐月圆走到了汪卓祥床蹲下来,说道:“你再睡一会儿。”汪卓祥没有动,他用眼睛向齐月圆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牟文州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齐月圆问道:“夜里情况怎么样?”

牟文州说:“还好,一夜平安。汪卓祥睡得很安静。”

齐月圆从袋里掏出两个鸡蛋,一个给了牟文州,一个剥好送到汪卓祥嘴边,说:“吃吧。”

牟文州也把鸡蛋剥好,给了齐月圆。齐月圆说:“这是给你吃的。”

牟文州说:“给汪卓祥吃吧,我去打点水替他洗一下。”

齐月圆手里拿着鸡蛋,望着牟文州已经走出病房的背影。这两个鸡蛋本来是给杨秀芳补补的,早上,杨秀芳一再让他拿到病房来给汪卓祥吃。

医生来查房了,一位医生伸进被子摸了摸汪卓祥的腿,汪卓祥“唷”一声,医生又换了一个位置摸了一下,汪卓祥叫出了更高声音“疼,疼——”

医生接过护士手里的查房记录龙飞凤舞地写下了查房记录。齐月圆问道:“大夫,他的腿怎样?”

医生脸色毫无表情,毫不掩饰地直接说:“保守治疗,时间长,花费多,少说五六千,多的要一二万块。”

齐月圆问:“如果不保守治疗呢?”

医生仍然是冷冷地说:“截肢手术,二百块左右吧。”

齐月园愣住了,略思片刻,说道:“保住腿,保住腿,医生,一定要保住他的腿。”

坐在床上的汪卓祥说:“医生,帮我截吧,腿不要了。”

所有人目光一下子都投向了汪卓祥,都是不理解的眼神,有些是惊异的眼神。医生、护士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医生又追问了一句:“腿,截了就没有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汪卓祥说:“我们穷,没有那么多钱,截吧。”

“不行。”齐月圆止制道:“不能截,不能截。医生,不能截,钱我们可以赚,可以争,腿截了就没有了。”

医生说:“你不要问我,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决定了,我们才可以动手术。”说完,领着护士志高气昂的走出了病房。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贫穷,贫穷,竟能非常残忍地夺去一个人完整的生命,更主要的是贫穷,让齐月圆束手无策,竟眼睁睁地看到一条腿就没有了,是他一个人的无助呢,还是什么呢?

汪卓祥轻声地说:“月圆,别想了,就截了吧。”

齐月圆从沉思中醒来,他来到了汪卓祥的床头。说:“不行,不能截。”

汪卓祥说:“月圆,我们都是兴化人,你实在是不容易,再说,我们到哪儿去拿那么多钱啊,这一辈子也还不起啊。截了吧,截了干脆。”

齐月圆说:“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失去腿。我就是出去磕头,也要治好你的腿。”

汪卓祥说:“月圆,你就别去了。你的心意我全领了,这个难题我们没有办法解决的。”

齐月圆蹲在地上,他已经被穷逼得无路可走了,一条腿,一万多元就是一条腿啊,怎么就这样没有呢?

牟文州给汪卓祥洗脸,抹手。他劝说道:“卓祥,你让齐月圆想想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截腿。”

齐月圆说:“对,我去想想办法,我去求曹光达经理,就是当牛做马卖苦力,我也要保住你腿。”

汪卓祥说:“我怎么就掉下去呢?都怪我,不怪齐月圆。”

齐月圆说:“汪卓祥,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兴化人,不管谁有了困难,我们都应该互相帮助共度难关,才能摆脱贫穷。你现在就是安心的养病,其他什么都不要想了。”

“齐月圆。”后面有人叫道。齐月圆转过头来一看,是曹光达手里拎着水果和糕点站在病房门口。

齐月圆、牟文州、汪卓祥三人的目光一齐射向曹光达。曹光达把糕点等放在床头柜上。问汪卓祥:“怎么样?”

汪卓祥说:“还是截了吧?”

曹光达转身过来对齐月圆说:“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钱的事,你不要愁,由我来帮你们解决。”

齐月圆泪一下子就从眼里流了出来,他拉住曹光达的手,不知说什么了。然后又放下曹光达的手。跑到了汪卓祥的床头:“有救了,有救了,腿子有救了。”

牟文州赶紧为曹光达搬来了一张凳子坐下。

齐月圆又来到了曹光达跟前,他要给曹光达跪下,被曹光达一把拉住说道:“你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这么一点儿钱就给人跪下了,这决不是你齐月圆的性格。”

齐月圆说:“我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的好。”

曹光达说:“我应该感谢你啊。”

齐月圆惊疑的望着曹光达:“曹经理,你谢我什么啊。我是一无所有。”

曹光达说:“你有。我从你的身上,我得了很多的启发,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你为一个民工,献出这么多。工地出一点儿事故也是正常的。当这位民工自己都愿意放弃治疗的时候,你却不愿放弃,而在过去发生同样的情况,却是反过来。你们真的是一群了不起的民工。你们兴化的民工真得不简单,这不是钱能够买到。所以我决定,先把工程款给你们一部分,让你们度过难关。”

齐月圆说:“我爸爸告诉我,人不管穷到什么程度,最大有本钱就是要诚实,能帮助别人的时候就要帮助别人,耍奸偷滑的事决不能干,我就一直记住这话。”

曹光达说:“你爸爸说得好,说得太好了。这是做人的大道理。穷人最大的本钱就是诚实了。”

齐月圆说:“我爸爸没有文化,就是个农民。”

曹光达说:“你可别这要样说,我的老祖宗也是江北人。听我爷爷说,他的爷爷是从山东逃荒到了兴化,在兴化的海河乡被一户农民收养,就在海河乡落户,到了我爷爷这一代,兴化发大水,遭受了洪涝灾害,我爷爷八岁的时候又开始逃荒,一路讨饭,一路向南走,就走到现在苏州这里,遇到了一户好人家,就招我爷爷作为上门女婿,我们就在这里落户了。其实江南江北都是同根的,都是一家人。当年你们兴化人帮了我家,你说说我是不是应该帮帮你们啊。这就是善有善报,这样才能把善传下去啊。”

齐月圆说:“曹经理,你说得太好了。”

曹光达继续说:“其实江南江北本来就是一家的。几千年来,江南与江北风俗习贯都是很相同的。如立夏,千百年来形成了许多独具特色的节日习俗。吃咸鸭蛋;过端午这一天,人们要在门、窗、墙壁上贴上‘五毒’剪纸,表示已将这些‘毒物’钉死。大家认为这样做了,‘五毒’就不会出来害人了。端午的午时,人们还会在室内点起蚊香。据说,这样就能保证夏夜不受蚊虫骚扰。同时,每逢端午,苏州人家会把菖蒲、艾叶、蒜头扎成一束,挂于门户,用它来驱瘴避邪,防疫驱虫。此外,人们还会点燃苍术、白芷等中草药,烟熏室内,并用艾叶、菖蒲烧汤沐浴;农历七月十五,民间称‘七月半’,道教称‘中元节’,佛教称‘盂兰盆节’,民间旧称‘鬼节’,都有着祭祀祖先、缅怀忠烈的文化内涵,并与除夕、清明、冬至等三节一起组成了放河灯的习俗。还有很多很多的老祖宗留下的节气风俗,江南江北都是一样的。包括结婚的的婚俗习贯,请媒人、提亲、访亲、合八字、争上风、入洞房、闹洞房、扒灰公公等等风俗江南江北都是一样的。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我们说话的土语也要很多是相同的,如‘苏州说触老霉头’、‘小乖乖’、‘你瞎说’、‘喔哟’、‘混饭吃’等等江南江北说起来都是一样,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还有很多很多的生活习惯都是一样的,所以江南江北本是同根同族的。”

齐月圆说:“曹经理,你懂得太多了。一条长江把我们的之间隔开了。”

曹光达说:“长江是隔不开的血脉相连的,记住,血浓于水。现在只不顾是生活在江南的人忘记了根所在,认为有钱了,发财,看不起江北的穷亲戚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这个状况了。”

齐月圆激动地说:“曹经理,你说出了我们说不出来的话,听了你说的话,我这心里好受多了。”

曹光达说:“好了。有时间我们以后慢慢谈。”

曹光达要离开医院了,齐月圆把他送到医院的门口。曹光达说:“这里有医生和护士,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抓紧时间去工地吧。”

齐月圆说:“嗯。”

曹光达的到来,在齐月圆最无力的时候,在他即将失望的时候,为齐月圆解决了大问题。虽然说是从工程中取的这笔钱,但对于齐月圆来说,如果大家都这样,什么样的困难都能克服,日子也就不会苦了。大恩不言谢,不是不言谢,齐月圆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谢谢曹光达了,他只能把这份感恩之情藏在心中。

齐月圆来到了汪卓祥的床头,让他安安心心的养病。然后与牟文州一起回到了工地。

工地上,蒋师傅带着两名瓦工正在砌楼梯。蒋师傅见齐月圆来了,问道:“去医院了。”

齐月圆说:“多亏了曹光达经理帮了大忙,不然这个坎真的难过去了。”

蒋师傅一边砌着楼梯一边说:“人这一生不知道有多少坎啊,卖过一道就会少一道了。”蒋师傅“笃笃”两下又砌了几块砖,说道:“什么时候把杨秀芳接到工地上来住,这样你也方便些。省得两头奔来奔去的。”

齐月圆说:“我也想过,可是她挺着那么个大个肚子,太扎眼了。”

史青厚来检查楼梯的情况了,他见到齐月圆说:“我一直关照你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安全是重中之重。”

蒋师傅气不打一处来,他把瓦刀作得“笃笃”响。齐月圆对史青厚陪长笑脸说道:“我们也不希望汪卓祥掉下来。”

史青厚说:“我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年终奖也受到了影响。”

蒋师傅插话道:“汪卓祥的一条腿差点就没有了,难道一条腿还抵不上你一个月的奖金吗?”

史青厚急了起来,说道:“那是你们的事,你们来做是为了钱,我上班也是为了钱。各有各的工作。”他把“工作”两个字说得非常的重,声音提高了八度。

蒋师傅气愤地放下了瓦刀,齐月圆对蒋师傅说:“你去楼上看看砌墙事的儿。这儿有我呢。”

蒋师傅甩着脸走了。齐月圆对史青厚陪着笑脸说:“对不起,他年龄大了,你别跟他计较。你这个月的奖金,我会补给你的。”

史青厚说:“我再给你交待一下,安全是头等大事,马虎不得。千万不能再出事了,我可担当不了。”说着离开了楼梯口,回办公室去了。

听到这话,齐月圆真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难道是自己愿意要出这样的事吗?难道我们一个民工的生命不如几十元的奖金吗?

穷奔城里啊,农民就是这样,想要摆脱贫困,从农村奔向了城市,从江北来到了江南,靠自己的力气勤劳的干活,干着城里人不愿干的活,为城市建设添砖加瓦,本应该是同样的,可是城里就是瞧不起乡下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穷人有穷人活法,富人有富人的路。农民来到城里,住工棚,睡地铺,赚些辛苦钱,就是为了甩掉一个穷字。靠劳动,靠勤劳,靠撸起袖子加油干,这本身就没有错,你们凭什么对我们冷眼相待。

蒋师傅又回来了,他还是那样一脸的愤愤不平。齐月圆知道蒋师傅是个直性子,看不惯史青厚的那种腔调和嘴脸。齐月圆问蒋师傅刚才去哪了。蒋师傅答道,我去厕所了,一把尿把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尿走了。

齐月圆劝说道:“你就别与他生气了,我们出来是干活争钱的,不是赌气的,等我们有钱富起了,那才是真正的强大。”

蒋师傅一手拿起瓦刀,一手拿起一块砖,一边说:“说不定他家老祖宗也是从我们江北逃难来的。只不过是比我们早了几代人吧。”

齐月圆说:“好了,好了。别说了,江南江北一家人。”

蒋师傅转了话题说:“这砖头肯是我们兴化的土窑烧的,我做了几十年的瓦工一看就知道了。”

齐月圆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有可能就是我老家的。”

蒋师傅脸上露出了喜色,说道:“这说明我们老家也开始想法子致富了。国家的政策好了,终于可以让农民放开手脚干了。”

齐月圆说:“只可惜,我们现在不知道家乡是什么情况。”

蒋师傅说:“你可不能范糊涂啊,你们好不容易躲到现在,眼看杨秀芳就要生了,不管是生男生女,等生了再回去。”

齐月圆说:“这我知道,你放心吧,注意安全。”

齐月圆在工地了转着,他头脑里绷得紧紧的就是安全这根弦了,汪卓祥的事件真的是让他吓破了胆。安全这个事,随时随地都容易发生,也是最不能引起重视的事件。工地上都是农民工,安全防范意识都是很差的。眼看这个工程没有多长时间就要结束完工了,在这最后紧要的关头,千万要注意安全,齐月圆时刻提醒着自己。

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后,他又来到了蒋师傅这里,他告诉蒋师傅说:“听曹光达说,施程射被判了三年。”

蒋师傅惊得停下了手中活:“这么多啊?”

齐月圆说:“据说他还有其他的强买强卖的事。”

蒋师傅说:“真是罪有应得。”

齐月圆说:“上次一帮人到我们工地上来,我是忍声吞气地,也就多花了点装卸费,把事情解决了。这些事,花点钱是能解决的,可是有些事花钱了却解决不了。”

蒋师傅觉得齐月圆是有话要说,便说:“月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都是老乡,有困难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齐月圆说:“我还是担心安全的事,安全隐患、安全风险处处有,可又没有办法防,你说怎么办?”

蒋师傅说:“安全是人人知道重要,可人人却不放在心上。靠你一个人也不能解决问题。”

齐月圆说:“我在其他工地上,看到人家都有安全监督员,可是我们这里没有,所有工人上工地前,都要进行安全教育,还有在高空作业的时候,还要系好保险带。”

蒋师傅说:“那些要化很大的成本的,我们能承担得起吗?再说了,那个甲方的监督员史青厚他同意增加吗?”

齐月圆说:“蒋师傅,我们都是瓦工,以后还是靠工程吃饭,所以我们不仅仅是一个瓦工,我们应该考虑得多一些。”

蒋师傅说:“这就是你的梦。我知道你的心很大,我只能跟着你干,一起甩掉个穷字,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牟文州气喘着跑过来,他让齐月圆赶快躲起来。蒋师傅问发生什么事了。牟文州说:“是一帮小混子,指名道姓地要找齐月圆,看样子是来找茬的。”

齐月圆说:“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在这里与社会根本就不接触,没有熟悉的人,更没有什么仇人了。”

牟文州说:“那帮人来势凶凶,你还是先躲起来吧。”

齐月圆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正说着,五六个人已经来到了楼梯口。他们个个披着上衣,昂首挺胸,一步一晃,一字排开,挡在了齐月圆、蒋师傅、牟文州的面前。为首的那个光头问:“谁是齐月圆?”

蒋师傅很是自然往前跨了一步,齐月圆拉了一下蒋师傅,牟文州一看驾势不对,悄悄地溜开了。

光头的手指一直指着齐月圆的鼻子,语气带着一种凉丝丝的杀气:“你真是吃了豹子胆的江北佬,看来不给你历害,你还真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更不知江南是个什么地方了。”

齐月圆非常镇静站着,一动不动,他要以一种力量来镇住对方的嚣张。他沉着地说:“我不认识你。”

光头的手指仍然指着齐月圆,说:“好,我明人不做暗事,你前任的施程射认识吧,他是我大哥。是你举报我大哥,让他蹲三年大牢,你夺了他的工程,你可是一箭双雕啊,你干得漂亮啊。今天,我也你让漂亮漂亮。”

站在光头后面的几个小混混手里拿着棍子,一步一步移到前面来逼到了齐月圆面前。这时,牟文州带着十来个农民工拿着棍子冲了进来,他们站在了齐月圆的身后,怒目对着光头。

站在光头后面的小混混在光头耳朵边低声说:“老大,他们人多,并且都是个个有力气的农民工,我们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光头放下了手指,双眼死死的盯着齐月圆。一字一顿地说:“好,算你狠,你人多,好,我就不信了,我生在江南吃在江南,就搞不过你这个江北小臭佬。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光头带着人走了,齐月圆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了。但他知道这件事还没有落下。蒋师傅气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事接着一事。”

齐月圆说:“该来的都会来的,别怕,我会不顾一切向前的。让这些曲折一个一个出现。我们要用生活的曲折来换取生命的光彩,就当作是一次一次的锻炼吧。不要怕,用生命去编织未来,好日子不是一帆风顺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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