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成了向导

这位自来熟的姑娘“咯咯”地笑了，笑声像银铃一样好听。

虽然赵光从来没有听到过银铃的声音，但是，他感觉这个形容词就是形容这位姑娘的笑声这样的。

清脆，悦耳，爽朗而且阳光。

“对啊，就是你啊，这里有第四个人吗？当然，你的小狗不算啊。嘻嘻！”姑娘怎么这么爱笑？

“这小狗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谁家的，我估计是无家可归或者是被遗弃的。”赵光赶紧声明。

“我能问一下吗？大清早的，你去县城有要紧的事情吗？如果按照开摩托的这位大哥的说法，你可是从半夜时分就从家里出来了吧？

难道，你不害怕遇到狼吗？还有摸黑走山沟，爬山梁的，你不怕出危险吗？

还有，为什么不天亮了再出门办事情？”姑娘一连串的问题，赵光被问得目瞪口呆。

我有必要给你解释这些问题吗？

赵光是个温和的人，他不想让这女孩子认为山里人不懂礼貌：“我是要去城里打工的，所以，必须要提前赶到县城，然后从县城坐长途车公交车去市里。

这位大哥，咱们走吧。”

赵光抱歉地对姑娘点点头，转头对开摩托的小伙子道。

“你回来！”姑娘语气突然变得郑重起来，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赵光不解地回头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严肃起来。

“有什么事吗？”赵光有点不明白了，这个女孩子怎么盯上自己了？

“有事！我想问问你，你这么年青，看上去也不傻，也很有力气的样子，为什么要抛弃乡亲们，离开家乡到城里打工？还有，你舍得家人吗？”姑娘越来越严肃了。

赵光莫名其妙的地问道：“就是因为年轻，我才要出去打工啊？如果老了、病了，还怎么出去打工呢？至于家人，我正是为了家人才出去打工的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村只剩下四个青年人了，为什么你不趁着年轻，不想想怎么为家乡多做贡献呢？不想想为了家乡脱贫致富呢？”姑娘似乎有点严肃过头了，这简直就是在质问赵光了。

赵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愣头青女孩，她怎么知道村里只有四个青年人了？

面前的姑娘个子和妹妹差不多，都是一米七左右，看上去比妹妹那个没心没肺的模样要老成一点点。眼睛很大，这一点也和妹妹差不多。身穿白底绿叶的连衣裙，显得素雅、清秀。

这位就是刚才开摩托小伙子说的，县里派来帮着山后村脱贫致富的大学生村官？看来她对村里的事情了解了一些，起码知道村里只剩下了四个青年人，其中还有一个混子赵大富。

可是一想到整天没事干，坐在村委会里仅有两三个频道的电视机前，托着烟袋锅子发呆的村支书兼村主任赵老虎，赵光再看看这个脸上还带着少许稚气的女孩子，刚升起的一丝丝热乎劲一下子消失了。

指望赵老虎这种老顽固带领全村脱贫？还是算了吧。这不行，那不行，动不动就是政策啦、小心无大错啦，有了那么多政府补贴，有了出去打工邮寄回来的那点钱，也能差不多吃饱饭，还折腾个啥？

至于娃们念书、生病了要看病，对于赵老虎都不是个事，忍忍就过去了，学习再好，还不是种田、打工的命？吃药？是药三分毒，忍忍，自己就好了。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的得过且过和整天的悲观样子，赵光对这个女孩子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赵光摇摇头，转身来到小伙子跟前：“走吧，早点到县里，说不定还能赶上去市里甚至省城的第二趟车。”

说完，他把手里提着的气死风灯递给这位姓陶的姑娘：“你贵姓陶是吧？麻烦你到了村里交给我妹妹，她叫赵青梅，在村小学教书呢。先谢谢了啊。”

姑娘的眉毛一下子拧成了麻花：“你这人，看你年轻轻的，大眼睛双眼皮，眉毛浓黑周正，一脸正气，怎么这么没有骨气、没爱心？你就不能留下来帮着村民想办法脱贫致富吗？”

一脸正气，这话赵光爱听，但是没有爱心没有骨气？这一点赵光可不承认。

赵光再次看了看这个女孩，怎么看，这孩子都有点二，二，就是傻乎乎地意思。她根本不知道，山村里的人是生活在封闭中的，好多老人几乎除了山前镇，连县城都没有去过。

没法子，道路不通啊，几乎就算是没有路。别说老人、妇女了，就是年轻的小伙子这么爬上爬下的，有时候还要在悬崖边上小心翼翼地走，都有点胆战心惊的，更别说那些老弱妇幼了。

如果赵光和妹妹不是要到县高中读书，那思想境界和见识和山民们差不多。

赵光觉得吧，这个姓陶的女孩子见识肯定是有了，但是，真要能说动赵老虎，真的能让山后村富起来，很难！或者说，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看到赵光摇摇头仍然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仍然转身要走，姑娘火了：“喂！你怎么这么不上进啊？出去打工，顶多就是你自己能赚点钱养家，还有帮着你妹妹将来成为一个真正的教师。对于村里有其他贡献吗？”

赵光扭头再次看看她，再次摇摇头道：“你倒是知道不少我的事情。那么，你知道我叫什么，村里现在仍然这么穷是什么原因，如果说对了一半，我就给你当向导，给你带路去山后村。”

那女孩子跑过来伸出手：“一言为定！”

赵光只好伸出手来和对了一掌。

“啪！”

赵光感觉对方的小手很柔软，很温暖，这种不是亲人之间的异性接触，使得赵光心里突然涌起另外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赵光凝神看向那姑娘，发现一阵红潮已可见的速度涌上了她的脸颊。看来，这女孩和自己的感觉很可能有些相同？

不过，很显然，这个女孩子比妹妹要大方太多了，几乎在瞬间就自我调整过来，她大大方方地对赵光伸出手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陶然，陶渊明的陶，自然的然。我知道，你一定是赵光，因为你妹妹是赵青梅，刚才你自己说的。

你妹妹，曾经是县里、市里、省里的高考状元，不去京城上名牌大学却选择了离家最近的市里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每年的奖学金和助学金都是拿得最高的，另外她还兼职图书馆清洁、厨房清洁帮厨等活儿，学习上从来都是全年级第一，对不对？这可都是新闻呢。

怎么样？我说对了一半吧？至于山后村为什么到现在仍然这么穷，现在不用说了，你会给我带路的，等路上我再说。你不会反悔吧？”陶然笑嘻嘻地道。

好狡猾的女孩啊，比妹妹还狡猾！

赵光看着笑起来大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女孩子，精神有点恍惚。妹妹小时候有了高兴事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的。

赵光感觉这一次握手，陶然的小手僵硬了许多，不再那么柔软了，似乎多了一些生疏？

他正在感悟呢，旁边的摩的小哥有点忍不住了。

“喂！小哥，你到底走不走？”旁边的摩的小伙已经知道，和这个背着大包裹的青年人的生意很可能做不成了。

赵光急忙撒开握着陶然柔软温暖的小手，回头对他抱歉地笑笑：“我打赌输了，要给她当向导，带路去山后村，你另外去拉客人吧。对不起啦。”

“没事，山路崎岖，危险得很，有你带路，这姑娘就安全了。告诉你啊，张副县长可是交代过我的，这女孩要去山后村当村官的。看来很重视她，你可要保护好她，有好处呢说不定。”摩的小伙说完还对赵光眨眨眼，一副你懂的的模样，然后，轰了两下摩托车油门，一溜烟地下坡跑掉了。

赵光无奈地提起陶然那个超级大的旅行包。把手里的气死风灯塞进陶然的手里：“走吧，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我给你带路。”

陶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赵光背上那超级大包裹再加上自己的超级大旅行包。这两样加起来起码超过五、六十斤了。

只是，让她一个女孩子背着这么重的旅行包走山路，根本就不现实。其实，这也是张副县长一时没有想到的，他当时光顾着开会了，就忘了一个姑娘家家的，要走山路，还要背着这么重的旅行包要多么困难。

似乎看到陶然有点难为情，赵光苦笑道：“走吧，我力气大，刚才又歇了一会，还吃了一个饼子，现在力气又长出来了。拿好这盏灯，别打碎了啊。”

陶然小嘴一下子撅起来了：“合着我要是摔倒了，你关心的只是你的这盏灯啊。”

赵光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了那条细细的山道。陶然赶紧跟了上去。

他俩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紧紧跟着他们那条半大的小黄狗。

赵光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在山民里面，他的个头算是很高的，一米八的个子，所以，步子很大。陶然个头虽然在女孩子里面也算是高个子了，仍然跟不上赵光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