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一铭摇头：“这些是让人迷惑的地方，要想知道答案，只能从姜莫贵入手。”

顾时秋沉默了一下后，抬起头来：“我想去趟他们村，那些真相藏在那里，不去挖可能永远也没人知道。”

董一铭有些意外，但是很快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邹红梅的老家在米易县丽水村，这周周六我值班，之后我有几天的时间。”

顾时秋看了看他：“董医生，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和我同去？”

“当然。”董一铭很干脆地说：“邹红梅的未来还很长，如果她是清白的，就不能背负这么重的罪名活下去。”

董医生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时秋签定完毕并在心里给他打了个好评。她一脸轻快：“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上次在金海大厦遇到一个跳楼的，然后咱们院的医生把他劝了下来，只可惜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这事对于时秋而言有些遗憾，她当时走得急促，并没有看到那位医生的模样。

董一铭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掉了下去，他弯腰去捡的时候说了一句：“快回去工作吧，周日的时候我们再联系。”

顾时秋走后，董一铭看着她的背影，似笑非笑，表情有些愉悦。

……

这一天，邹红梅的父亲邹来福很晚才离开，临走的时候，他把编织袋里的食物衣服全都拿了出来：“红梅啊，爸爸要走了，这些给你放在柜子里面了，到时你要吃就找姐姐给你拿，知道了不？”

邹红梅愣愣着看着父亲，不悲不喜面无表情，似乎跟她说话的就是一个陌生人一样。也可能，她又陷入了某种迷茫的思绪中，感受不到外界的东西。

时秋送他出去，顺便问了起来：“你这次回来，会回老家吗？”

邹来福一脸黯淡：“这次是老乡回来办点事，我跟着他们的车就来了。来的时候，给老母亲上了坟，现在要赶着回厂子里。”

“这么急啊，你不多陪陪红梅吗？”时秋问了一句。

邹来福叹气：“红梅一个月的住院费不老少，我得多攒一些。以后等她好一点，我就在我们县城买套房子，把她接出来。”

时秋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莫名地有些心酸，她忽然在想，自己的爸爸会不会也这样，天远地远也会买了东西跑来看看自己？当然，如果自己有爸爸的话……

星期天一大早，董一铭与时秋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早上八点在三医院门口等。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时间点有点尴尬，正值上班时间，来来往往的同事那么多，看向自己与董医生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周姐就戏谑地问了一句：“时秋，你请假是因为要和董医生出去？”

“不是的，周姐，这事我回来再跟你说。”时秋匆匆瞥了她一眼，上了董一铭的车，他开了一辆白色的SUV，和他的气质很匹配。

董一铭没在意这些，他的语气很温和：“丽水村很偏僻，高速过去还有两个小时的乡道，听说有一段路好像还塌方了，不知道有没有抢修好。”

“是啊，前几天下过一场雨，听说好多地方都被淹了，那个路段平时就容易塌方。我有个同学就住在米易县。”时秋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两句话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汽车往郊区急疾而去，先是绕过了崎岖不平的小路，然后经过了几条繁华的大街，最后上了高速。

这个过程中，天气也变得阴沉了起来。之前还是晴空万里，上了高速后，狂风呼呼地吹了起来，漆黑的乌云翻滚过来遮住了太阳，空气沉闷得让人感觉压抑。

“快要下雨了……”时秋的话还没说完，轰隆隆的雷声压着天际响了起来，十几秒后，轰地一声，一个巨大的炸雷伴随着雪亮的闪电忽然而起，吓了她一跳。

此后又是接连不断的几声闷雷，雨却迟迟没有落下，天越来越暗，黑得吓人明明只是上午，却跟黄昏差不多了。

汽车的行进速度慢了很多，透过车窗，时秋能看见树叶和垃圾打着卷儿，在风中飞来飞去，偶尔落在了车窗上，很快又滑落了下去。旁边没关严的车窗里，冷风一直呼呼地往里灌，时秋发现之后，重新关紧了车窗。

到达了第一个服务区时，雨水哗哗地落了下来，一开始还不紧不慢，两分钟后就变成了狂风暴雨，雨水如同瓢泼一样往下灌，雨刷器狂乱不停，刚刚扒拉干净又漫成了一幕水墙。

“早知道刚刚停一下了。”董一铭凝视着前方：“去下一个服务区吧，还有二十公里。”

“没关系，咱们慢慢开。”时秋安慰起来，她也揪着一颗心，这么差的天气开车，确实比较危险的。

车顶满是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道是急促的雨点还是已经变成了冰雹，时秋猜想不到，满心满脑想着千万别出什么意外，特别是遇到后面有车追上来时，她都会担心一把。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个服务区，那里停满了车辆，就连餐厅里都是挤挤攘攘的人群，他们在那里逗留了许久，中午也是随便买了泡面对付，直到午后一点过，大雨才渐渐停了下来，服务区的车陆续上了路，董一铭时秋也快速坐车离开，想着早一点到达丽水村。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混杂着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汽车驶出高速路后，走了一堆国道，最后拐到了乡村小道上，两旁都是农家与田地，生机勃勃的满是生活的气息。

“董医生，你老家是哪里的？”时秋为了缓解车厢里的沉闷，开始没话找话。

董一铭答道：“就是南江市区的，你呢？”

“我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就连大学也是在我们市里读的。”时秋侧头去看那些一掠而过的田地，目光变得迷茫了起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终于赶在了下午三点到达了米易县，沿着小道一路往丽水村开去，越往里走，山路越是崎岖不平。因为才下过了暴雨，乡道上有许多泥土碎石，这个天气实在是糟透了。

时秋拿着手机查起了天气：“好像今晚还有大雨，有点担心这个路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