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看了苏锦一眼,微笑道:“小苏,你怎么看出来的,你懂刺绣?”
苏锦岂止是懂刺绣,而是很精通,大学期间,苏锦就去刺绣培训班学过一段时间,奈何自己的手不够灵巧,银针握不稳。
绣针特别重要,针对不同的绣线材质,绣布材质,要选择合适的绣针,绣针的针尖通常是越细长越好,而针鼻以椭圆形为佳,圆形和正方形非常容易咬线,咬线的结果,往往是将绣线割断。
刺绣的过程,很少是一根绣针,一绣到底,越是精品绣品,技艺复杂程度越高。
虽然苏锦对绣针、绣线、绣布三者之间的关系掌握的很透彻,但是有点眼高手低,下不了手,苏锦也试着绣了很多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叶老,您这个下山虎确实是绣品,不过是非常普通的绣品,应该是民间刺绣!”苏锦认真的看着这个威猛的下山虎绣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的确是民间刺绣,而且这绣品至少是两个绣娘绣出来的,看针法、走线和配色,像是同门或者师徒。
上等绣品看神韵,中等绣品看意境,下等绣品看渲染,下等绣品之下,就是一般的普通绣品了,一般绣品之下,那就是不入流之品。
很显然,叶老的这幅绣品《下山虎》,下等绣品都算不上,整幅绣品的色调偏昏暗,给人压抑的感觉,最重要的渲染力太差,没有表现力,更不用仔细看针法和配线配色了,勉强算是一般绣品。
“民间刺绣?!”叶老一听这个,瞬间拉下了脸,“这可是我花了五千人民币买的!”
苏锦微微一笑,听出来,叶老可能是对刺绣有一些误解,五千人民币,确实不值这个钱,急忙解释道,“并不是说民间刺绣收藏和艺术观赏价值不高,有一些民族特色的刺绣,还是有很多精品的,其中不凡卧虎藏龙的刺绣臻品!”
叶老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伸手指了指苏锦,“你小子,又忽悠我,过几天我去找马会长甄别一下,你要是跟我胡说八道,看我不收拾你!”
马会长,是滨海市刺绣协会的会长,虽年过花甲,但耳聪目明,是刺绣的绝对行家。
“就这点事,那里用得着马会长。”苏锦拿着这幅《下山虎》绣品,指了指虎爪子的地方,“你看这只爪子,再看踩着石头的这只爪子,这明显用了比翼针的绣法,但是踩着石头的爪子,在爪子与石头的交界!”
叶老脸一沉,骂道:“这......这有漏线!”
“再看这!”苏锦将《下山虎》倒置过来,倾斜了大概四十五度,“从整体色调来看,上半部分配色配线针法,要好于下半部分,下半部分更像是拙劣的模样,很显然,这是出自两个人之手!”
叶老一言不发,阴沉着脸,仿佛脸上都结了冰。
“再看这绣线,绣线的选择是最大的败笔。”苏锦指着《下山虎》绣品的轮廓,“整副绣品大多数采用纯棉绣线,底布粗糙,用多股棉线合股绣是没错的,不过这绣娘对自己的技艺太自信了,凸显老虎毛色的层次感,用施针没错,但是合股数太少,导致绣线太细,也许是绣针的选择不当,造成的现在有细微的裸露底布,而且老虎的毛色发飘,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叶老颤抖的手,拿着一个放大镜,顺着苏锦说的地方看过去,苏锦看到放大镜中,叶老的眼睛像牛的眼睛一样大,果然有露布的现象。
这种现象在十字绣中,如果存在,是很大的失误和瑕疵。
“这说这颜色和亮度的选择,颜色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天地间只有一种颜色,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亮度直接与色阶有关,苏锦叹了口气,“这幅绣品的色阶是致命的败笔!”
叶老眉头皱在了一起,凝成了一个大疙瘩,色阶?!
“色阶,是什么东西?”叶老脱口而出,问道。
苏锦看着叶老一副虚心学习,像是一个小学生的样子,真的很好笑,“色阶就是亮度,白色是最亮的,黑色是最暗的!”
“嗨!直接说亮度不就完了吗。什么这阶那阶的?”叶老收好放大镜,只能是认命了,搞收藏要是眼拙,只能自己认了。
就像收藏古董的人一样,要是自己打眼了,咬碎了牙,也要咽到肚子里。
苏锦刚才都是按照中等绣品的水准,在分析这幅《下山虎》,这让叶老吃了瘪,感觉自己被骗了。
“叶老,你这幅绣品买贵了,并不是一无是处!”苏锦呲牙一笑,才想起来,自己来找叶老,想求老人家帮忙修复《九龙壁》的,上来没忍住,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不过,苏锦说的都是实话,这叶老脾气暴躁,惹恼了,可就麻烦了。
叶老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吐出一口口的青烟,看着苏锦,“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干啥?”
苏锦拿出了那副十字绣《九龙壁》,摆在了台面上。
叶老掐灭了烟,一眼就认出了这幅十字绣,看了将近一分钟,“挺好的绣品,这不是败家吗?”
叶老自然看出了,《九龙壁》中,那几条龙的问题,叶老玩十字绣二十几年,也是滨海市十字绣的鉴赏家和有名的收藏家。
苏锦也不多说,拿出了一个红包,红包里包着一千元钱,算是给叶老的劳务费,能修复这幅《九龙壁》不留蛛丝马迹的人,整个滨海市恐怖只有叶老了。
叶老围着这幅《九龙壁》看了看去,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很是惋惜。
“能修吗?”苏锦双臂环胸,看着叶老。
“难,太难了!”
苏锦将红包像叶老面前推了推,语气柔和,客气的说:“叶老,帮帮忙。”
叶老一努嘴,“啥意思?快点把钱收下,不然从我这里,滚出去!”
叶老是孤寡老人,苏锦有空就会过来,一周最少来一次,跟叶老研究绣品,下象棋,品品茶。
半年前,苏锦下班来到叶老家里,叶老突发心脏病,幸好苏锦赶到,把叶老及时送到医院抢救,愣是从阎王爷那里,把叶老强行拉了回来。
叶老早就把苏锦当成了亲人看待。
“叶老,我......知道这很难,要不这《九龙壁》就砸在我手里了!”
这《九龙壁》很值钱,叶老是知道的。
叶老也知道苏锦最近在十字绣商贸公司上班,问都不用问,这幅十字绣,肯定不是苏锦采购的,苏锦不会买这种残次品,在倒手加价卖掉。
叶老把鼓鼓的红包塞到苏锦手中,“小苏,以后要是在这样,你就再也不要到我家里来了!这《九龙壁》想要做到不留痕迹,很难!我给你弄!反正啊,我也没事,正好挑战下自己!”
叶老嘿嘿一笑,幸福的像是一个孩子。
滴,铃铃!
苏锦掏出了手机,是女朋友蒋碧莹。
蒋碧莹知道,苏锦不会来家里吃饭,肯定会在午饭后再来,“在哪呢?!”
“富国大厦!”苏锦小声说。
蒋碧莹猜也能猜到,苏锦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富国大厦,要不然就是在刺绣坊。
“吃饭了吗?”
苏锦迟疑了一下,“哦!吃过了。”
蒋碧莹在家里二楼的瑜伽室,坐在瑜伽垫上,伸了伸腿,“你要想好了,这次我爸妈要跟你说彩礼的事情,他们怎么说,你先应承下来,先过了这关,我已经跟公司请了一周的假,明天咱俩就回你家,去见见我未来的公公婆婆,之后,咱们一起来滨海市,双方父母一见面,就算是订婚了,咱们在买一个房子,首付就行。”
“我跟你说,苏锦,你可要对我好点,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吗?”蒋碧莹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从后背,顺着腰线,绕过细腰,尽量向前伸展,“我爸妈,特别是我妈,你别理她,她那人就那样,等咱们结了婚,咱俩生活在一起,不理他们!”
彩礼钱!
哎!
苏锦根本拿不出来,农村老家的母亲常年干农活,身体又不好,佝偻着腰,走路步履蹒跚。
至于父亲,苏锦觉得父亲是特别伟大的男人,可是在很多人眼里,他们歧视父亲,因为父亲是天生的聋哑人,父亲的脸上总是带着憨厚的笑容。
家里是陈旧的土房子,特别破旧,遇到下大雨的天气,偶尔还会漏雨。
苏锦想通过创业,挣钱,把父母接到城里,来到自己的身边生活。
正是这个想法,苏锦没有选择按部就班的上班,因为那样,让父母来到滨海市生活的想法,会更难实现,所以苏锦一直在创业,屡创屡败,屡败屡战。
苏锦跟蒋碧莹分手,而且不止一次的跟蒋碧莹说,自己的家在穷乡僻壤的大山沟里,家里很穷,父母都有病。
蒋碧莹不听,能有多穷啊?再说,老人吗,有点小病小灾的都正常,这是正常的生理规律。
苏锦眉头紧锁,“碧莹,咱们!”
苏锦想说的话,是咱们分手吧,分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蒋碧莹就打断了。
“分什么手啊!就知道分手,大学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分手,来了我们家之后,你也是分手,我就要跟你结婚,就要跟你生活在一起!”蒋碧莹大吼。
蒋碧莹是真爱苏锦,一点也不假,这些年慢慢的等待,苏锦在事业上没有任何起色,也逐渐耗干了蒋碧莹的激情。
蒋碧莹有很严重的公主病,从小想干什么,没有一件事得不到满足。
父母越是不想让自己跟苏锦结婚,蒋碧莹就拧着来,偏要跟苏锦结婚。
都说,事业是男人的春药,苏锦这些年可以说是一事无成,苏锦的心里也有蒋碧莹,可总觉得不合适。
“我这就来!先挂了吧!”苏锦唉声叹气,要挂断电话。
“等等!”蒋碧莹幸福的一笑,“苏锦,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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