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冲击

大伙都说,今儿“队上”疯了,施工组也疯了。咋给人家下了六十炮的任务那,这是要和谁拼命啊!

这个月,原定任务是二十公里。五十米一炮,也就是说二十炮一公里,要放它四百炮。从打十月一日出工到现在,每天都三、四十个,到今天,都十五号了,这个月的是不差不多都完了啊。就算下雨给耽搁一天,可这几天,哪天不能它五十多啊,咋地?还这么使劲地整那。

早上吃饭那前儿,三荒子看见晓章了拿着任务书,就和他嘀咕这事。

本来细周一回来,晓章的班头就自动的不再是了。嘿嘿嘿,但啥事都别算计,细周回来了,晓章还得当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班头。咋地了呢,炮班的班长李大鬼头,请了特别的假回老家去了。是下雨那天接到的电报,他的老父亲病重,住院了,可能还够呛那。队上把细周调到炮班做班长去了。说细周有驾驶本本,正好,省一个开车的了。就这么地,晓章还得坚持着,做他的班头。

晓章不能像三荒子那么说,即便是有啥想法,也得搁心里藏着。要说了,就不是他了。咋地?是累了,还是要闹情绪,想有个啥名正言顺啊。那些个话多去了,都不用回家取去。再说了,这会儿多干些,兴许天儿特别冷的日子里,就能偷点懒吧,是不。啊?

咋说也得干,那就干吧,说了也白搭啊,就是干。其实,打心里晓章倒是觉着指导员他们该和大伙说说,啥事了、咋的了。那样兴许大家伙情绪上要好些,在心情上要比这好得多那。

晓章算过了,这个月的任务,早好几天前就已经超额的完成了。那是不队上有啥别的想法了?或者张队他们在指挥部里听说了、知道了些啥了,又给指导员打了电话?别管那些个为啥了,咱就是个干得了,咱也就是个干活的吗,是吧。

走在排列上,晓章思谋着、想着。

这几天里,弟兄们是真的苦了点。往死里往死里的整,是整的人困马乏的,连家伙式都有点“疲劳”了。就说钻井班吧,三个钻机六十个,一个钻机要打二十个,也就是说,钻工们要把那五、六十斤的钻杆,举上二十个来回啊。怪不得三荒子老说:这几天,喝酒的人多了,扯淡的人没了。回宿舍里上床,恨不能抓着猫尾巴上床啊。还这是多亏没有,要有,不得把那猫尾巴给拽掉了啊。有次在队部碰头,猩猩上士说,这几天里,连女生都比以往能吃了,剩菜、剩饭几乎没有了。

那可真是啊,这几天里,就是再路过杨冰、刘玉莲她们的那地儿时,老见刘玉莲也在她们的那段线那儿了,不大往仪器车那儿跑了,可能也是累了吧,不愿意动了。

以前,没做这个班头时,晓章几乎老去帮她俩收线去,她俩还干的挺快那。这一阵儿晓章忙,基本都是大憨跑下车上她俩那儿去。听大憨说,她们没以前干的快了,连杨冰和他闹的话都没了。

自打把老蔫打发到前排后,晓章老是叫大平,替自己看着点仪器车的前前后后。万一排列有什么问题了,就叫大平解决了。这几天里,晓章没敢再好意思要大平忙活。她的那个加长线,是实在太累了。几十斤那,一大天的,有多少炮就得轮多少回啊。

这两天,一直在仪器车“督战”的指导员了,施工组的田师傅了,看忙的时候,都帮着大平来几个。晓章看不下眼了,只要他在车的附近,几乎都帮着大平,尽管是和大平撕撕巴巴的,但他也得那么做。咋说,也是个姑娘家家的啊,可别把她当成个大小伙子啊。要是累出毛病来,那就不好了啊。

这是几点了,看着太阳西斜的“厉害”了,怕是有三点多了吧。欧,又看见言小可了,正个排列是倒了个个,咋说也得五十来个了吧?问问。

我都搬家搬的糊涂了,你还问我啊,班头。卷着烟的晓章,走上去一问,言小可躺在那一堆包米杆子上,连起身都没起身。哎哎哎,班头,把你那卷着的烟给哥们一颗,给我加加油啊。看见晓章快要卷好了的“老旱”,小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急急忙慌地上来,抢去了晓章快要卷好了的那“老旱”。

晓章愣愣地看着她,不大明白,这是咋档子事了。

看啥呀,班头,火那,我得熏上啊。用嘴舔了舔卷烟的小头,把烟粘上,小可用自己的下巴,点点着晓章。

点吧,还能说什么啊。晓章掏出火柴,划着了递上去。哎呀,这抽的那个美气,叫晓章谗的直个劲儿地咽口水啊。自己再卷上一颗吧,没得说了。

这蔫兄不带个“劲”了,说啥也不给我来颗他那洋烟”。竟顾着自己得意,没管没顾的,言小可还说着前排的老蔫那。我的?早就抽完了,不的呀,才不会朝你们要那,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大烟鬼。哼。说着,打兜里拿出个空的烟盒,摆动着给晓章看。

哈哈,这不,连晓章都划拉上了。得了,还是走吧,可别在这儿了,她不能整不好,连晓章兜里的都给拿了去啊。

晓章兜里是放着成盒的烟卷,那是留着一旦干到不得眼时,或者不好伸手了才用的。这也是细周他们教给他的,叫他有个思想准备。他下意识的用手捂着兜,快步的算是溜了吧。

后面,好像有谁过来了,正和言小可抢那“老旱”那。听,“就来一口,就一口。像他老人家保证”。还起誓发愿的那。是小兰子。晓章回头一看,哎呀,还几个,大概,言小可前前后后的都过来了。

又响了一炮,等到了可以走的时间了,晓章加紧了几不。到仪器车前了,得帮大平干点。没看见指导员他们谁呀,没在这儿?做啥去了。

看见晓章过来了,大平用手比划着,那意思是还有七个了。晓章竖着大拇指是在鼓励大平,表扬她。

不咋的了啊,今儿,真是有点身上的皮都紧啊。听老蔫他们说,喝几口就好不少的,要不,也试试?晓章从未买过酒,只是大荒儿的知道那酒的价钱,成瓶的,想都没想过,不行,就来点散装的吧,那玩意贱,听说一元钱就能买两斤那。队上好这口的弟兄说,伙房里都有成瓶的,整箱放着,散装的用大缸盛着,都放在库房里。回去就试试,来它几口,看看怎样,能不能和他们说的那劲的啊?

大哥,来一口。大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兜里拿出了烟给晓章递过一根儿。

早就知道她会抽烟,也没什么意外的,只是刚刚那会的事,叫他觉着有点那个,这会才显得发呆。

仪器车搬家了,晓章说什么,也要扛着那好沉好沉的加长线,替替大平吧,这一大天的啊。

指导员和施工组的田师傅,边说着啥啥走了过来。一看见晓章,田师傅马上举起他自己的双手拍着。

晓章,好样的,是给读书人长了脸啊。今儿放完了五十个,有四十九个是优级品啊。你师傅刚刚在车上的电话里都告诉我了。他们是打爆炸机那边回来,不知道又放了几个了。

指导员也挺乐和的,就说:田大人,咋奖励咱们放线班的班头啊?

晚上叫他们师徒,上我那去。我那有好酒啊,我再弄上几个好菜,犒劳犒劳他们。田师傅拍着他瘦弱的胸脯子,显得可仗义、大度了地说。

田师傅,那算不算我呀。大平不失时机的上来插了一嘴。

算,算。叫上老蔫、细周,还有你们的那两个女同学,都去,都去。田师傅那是真的高兴了。

哎,我说,有没有我呀。别闹了半天,就没我的事了啊。指导员忽然想起,咋就没人说他自己那。

我看你就免了吧,你得回家吃去,要不,嫂子还得等着你。大平笑着跑开了,是怕指导员现在就给她些啥啥的“奖励”。

指导员的爱人、师傅的爱人,以及田师傅的爱人,都是队上的职工。有孩子了,就不再出野外了,都在队上的后勤做点啥啥的,或者在伙房里帮帮厨啥的。

你们小点声不好吗,别把优级品给吓跑了啊。师傅从仪器车的后仓里探出身来,笑着加入到里面。

老王,我看你也得请客啊,有这么好的两个新徒弟,你不高兴啊,是吧。指导员这是趁火打劫,站在车下仰着脖子和师傅说。

我是得请客的,我不但为我自己的这两个好徒弟请,我还得给这几天辛苦的弟兄们来上一顿儿那。师傅回身的,听完了大憨说的啥话后,下了车说着。

排列注意了,收工了,收工了。大憨在大喇叭上起劲的喊上了。嗓音有些嘶哑了,可精神头还是那么足啊。

车下的人不再闹了,纷纷地走向排列上,都去帮着放线工们收线去了。

大憨跳下了车,连上衣都没穿的,跑着朝刘玉莲她们的那段线那去了。

本来,大憨要是不下来,晓章就去了,这会儿看见他去了,晓章就不想去了,一是那样就不大好了,都是放线工吗,二那,眼下大平的加长线还没收完那,他也得帮着,算了吧,反正有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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