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月底了,晓章站在排列上,一边看着弟兄铺大线,一边看着任务书,就和能在那日期里看出啥地似的,看着那上面写的任务数、日期、装点号,侧线号,侧线序号的那些数字。
地震队说的月底,不是日历上的那些月底,是每个月的25日。到这个日子,队上这个月的任务,可得完成,或者说,要没完就是没完成任务啊。那就得在“金钱”上见了。咋地那,多少得扣些银子,算是对没完成任务的惩罚。20号的那天晚上,晓章好正在队部里,听见张队报5日报了,听指挥部那边的接报的,调度科的调度说,和他们毗邻的2252队只完了12公里,看那意思是得拿走些了。反正不在工资里拿,就得在下个月,在他们完成任务的基础上,才能得到的奖金里拿出些啊。
晓章他们队不存在那个问题,存在的是咋发,发多少的问题,还有,这种生产的势头,能不能再保持下去的问题啊。
从敲击、炮击算起,马上就到一个月了。除去“雨修”那一天半,那可是两头不见日头啊,人那、家伙式啥啥的,都造的差不多了。最容易出问题,老拽生产后腿的放线班,目前看是没问题,但谁能保证它老这样那。
好些天前,在施工组田师傅请他们吃饭的那天晚上,大家就一门劲的夸他,和他的弟兄们,但晓章没有沾沾自喜的,他知道,这是老太太看地图-----这是哪儿到哪儿啊。
那天,他咋说也是高兴,起码是心情很高兴。真的,这不也是一种体现吗,咋地了,说你好还不好吗。就着那热乎劲,他和一直没搬走,还在他们宿舍里的细周套套近乎。没别的,就是想在细周那儿多得些经验啥的。
那天细周是没少喝,还在田师傅那儿歇息好半天的才回来了,细周还满脸赤红的那。说话的语气也粗,声儿也大,还老一门子地笑,不知道为了些啥啊。
你要有一天,因为你“完不成”,指导员他们不得整死你,知道吗。我就告诉你这个就得了,别的,你得细细的慢慢体会,告诉你早了,你印象不深啊。和闹似的,细周摸索着他的胡子笑着,说了句叫晓章听了“心惊肉跳”的话。
老蔫也在屋里,当时正和晓章、细周一块堆儿检修大线那。晓章就看老蔫。老蔫也在笑着,但可没瞅晓章,也没看细周,就和没听见他俩说话那样的,就低着头干着自己的活。
可巧的是,就这功夫上停电了。晓章笑了,想起啥的问老蔫,就说,自己要他跟仪器组里要的那个,在队上院子里的大检修房,他要来没有。老蔫笑了,就说今儿都整好了,明天就能在队上院子里检修了。
都没再说话了,细周到里头去了,点亮了蜡烛,还拿出烟给林晓章、老蔫。
那天三人后来没再咋说话的,又抽了会儿的烟,完后就早早的休息了。
这些天下来,班上、队上也都没发生什么,活干得还是嗷嗷叫。除去每天晚上,晓章觉着再要去队部,有点“阴森恐怖”外,也没别的啊。去它地吧,到啥山唱啥歌,管它那。晓章还是每天晚上都坚持着和老蔫一起,到队上院子里的那个新的检修房里检修,无论老蔫咋说叫他早点休息,他那,都笑嘻嘻的婉言谢绝了。
真的,打第一天做这个班头起,只要是没事的日子里,晓章都是和老蔫都在他们检修房里过的。有的时日里,老蔫没啥活了,晓章也在那坏了的大线堆里找找,看看什么的,就是没事多预备些吗。连老蔫都说,班头,你在那儿瞎捣鼓啥那。
昨天下午,大概也放了有四十多个的那前儿吧,不咋地了,晓章就走到了杨冰、齐秀丽她们那儿了。
大哥,你说,施工组办公室里墙上的那句话,你看见没有。见晓章来了,杨冰把原来她坐着的那堆包米杆子,让出来给晓章坐,自己则跪似的在那儿,想起啥地问晓章。
啊,不就是那句“人生是一次不可逆行的单程旅行吗”。坐下了,晓章也记起这句话了,就问杨冰怎么了。
有啥感觉啊,我是问你。
恩,有点内心里震撼,还有点觉着心里害怕,有点孤单啊。真的啊,就像那句话,看见了我的心里活动。晓章想掏烟抽上,可没等他拿出来了,齐秀丽飞快的打衣兜里,拿出了一根递给晓章了。晓章接过那烟,和杨冰说着。
我也是,咋的了,就觉着自己是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夜里,连点光亮和同行的人都没有啊。半侧跪坐在晓章斜前面,杨冰歪着自己的头,“笨嗑”的拿过晓章手里的火,给晓章点上,自己还说着。
哎,她俩咋都在脖子那扎了条纱巾那。晓章觉着很奇怪的,歪歪脖子看看杨冰,又看看齐秀丽,有啥节目啊你们这是。抽上了。美美地吸它一大口了,晓章指着她俩的脖子的那纱巾,问她俩。
齐秀丽说:不是,不是。就是这风太硬了,有时候,不用啥挡着些,脸就“讪”了。爆皮,还刺挠的都不行不行的。
那该捂在脸上啊,咋没------。晓章想问,但他没说出来。看来女孩子倒比他和大憨适应这里的生活什么的。呵呵呵。晓章在心里,笑着自己和大憨。
晓章一下想起个事,就问齐秀丽。咋这几天里,队上、班里的气氛,都这么“凝重”啊。真的,连上伙房打饭、吃饭啥啥的,大家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发出啥动静。那些个天天老“整酒”的伙计们,行酒令时也比往日的声儿小了啊。
班头,你不知道啊?这不到了月底了吗,不要又要考虑发奖金了吗,这时候,谁还敢闹事啊。那他不是电线杆子上插鸡毛-----好大的掸子吗(胆子)。齐秀丽先是惊讶,而后又释然的笑着给晓章解释着说。
啊,我说的吗。晓章没说啥,但是心里是有了点谱儿了,知道了个为是了。看来,好多好多个为啥啊,真像细周说的,没经历,不到抡上了,那是印象不深啊。但是这个奖金和他们四人的关系,是不不是很太大呀,可能有,也可能没有,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吧。他们就不用操这个心了吧?
在出工路上的车里,不知道谁问了句,班头这回得给多少。眯着眼睛正瞎想的晓章,睁开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四下撒目着,想看看谁说的。啥事啊?你就又“提喽”我呀,我咋地你了,得罪你了啊我。
啊,是那个叫李艳红的放线工,晓章知道她,有好几回,都见她和刘队在一起,好像他们关系不错。
晓章这一伸脖子,没人再说啥了,要么就低头,要么就看窗外边,还有既不看晓章,也不说话,光在那儿哼哼歌的。原本上,她们一直都在说啥来着,只不过,晓章一直没在意罢了。
只有一直都叫他靠着,也老用头顶着他的肩的杨冰,用手板正了晓章的脸,不叫他看啥的。那前儿,晓章还傻呵呵的那,那意思就是咋地了?
杨冰人家没说啥啥的,就笑了下,使了使劲的、努力的把她那大眼睛,睁的,再大些啊。
这一路上这个闷屈,除去车走起的风声,再没啥动静了,好压抑,好叫人难受。咋地了这是啊?
早上到前儿排列铺的很快,还没有半个小时吧,就听见大憨在叫号了,要求排列注意了啥啥的。
坐在仪器车后仓的门那儿,晓章看着那根栓着门的那绳,老是觉着它悬啊,啥时候它要不牢实了,一家伙开了,那门就得狠狠地打晓章一回啊。就那晓章也喜欢坐这儿,真的,就是喜欢。这回他还把腿盘上那,像在谁家的炕头上那劲的。对,在拧上它一袋,好好的,就机会享受享受。咋地了,片刻的宁静、片刻的恬淡吗。
大平早就把加长线,接好到仪器车的接口上了,没事人儿那样的东张西望着。看见晓章整上一袋了,就悄悄地凑上去,等他一旦差不多完了,好用手,来它个“抢”了再说。
阶级敌人要朝我们下手了,可是啊!不知道啥时候,悄悄在中仓窗户上,探出脑袋的师傅突然发话了,还把晓章吓了一跳那。
吃多少个豆子,都没闻见腥味的晓章,完全没在意别的,他还一直用半个脑袋想出工路上的那事,另一半还在想着“这个片刻”、“那个片刻”那。
晓章一回身,从后仓门那里往中仓看那,以为师傅是和他要说啥那,手里的那“老旱”,嗖的一下子就没了。
哎哎哎,咋地了,这就犯抢了啊我说。再回过身来,啥啥都不“赶趟”了,胜利果实叫下手的人给夺走了。
师傅是不咱队发奖金,有过啥说法啊。齐胸高的空举着俩手,晓章想起啥地问师傅。
嗨,那回都那样。也不咋地,你说说来着。师傅可感叹了,走到后仓门那儿,把晓章拎起,拽到中仓里。
中仓里热闹,放炮的政委,一门劲儿的问仪器怎样了,还不时的,说个俏皮操作员的话那。大憨也不闲着,三那、五啊的也整他几句,整得还直叫人发笑那。
政委啊,昨儿听说忙不迭的,还把咱的那鞋给都跑丢一支儿?今儿早上穿什么出来的?
嗨,可别说了,没穿,就光穿着袜子上车了。没承想一上车,看见你师傅的鞋在车上放着,我就穿上了。哈哈哈。
大憨,别和他逗了,整咱们的。师傅笑了,告诉大憨开始今儿的工作。
得回呀,你穿上鞋了,要么,这回放这个,你可别是用你的脚了啊。政委,好了吧,好就我就开始了。沾了便宜,就开始干活,大憨也变“鬼”了。
政委只好回到说:好了,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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