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王垒发来的电子邮件,黑体加粗二号字体的标题像四只张牙舞爪的蜘蛛居中在文档首行醒目的位置。
离婚协议!
玛莉眼前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轰然坍塌。这是她和王垒精心打造了多年的宫殿,最后还是敌不过时间。
玛莉原来不叫玛莉,这是她美国医学院博士导师给她起的名字。本来那位衣着考究,说话风趣的大胡子欧洲男人给她取名angerl的,被玛莉给否决了。
这angerl叫起来过于暧昧,容易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就是一个出来留学的普通医学生,天使不敢当。
但大胡子导师在只有他俩相处的时候,私下依然angerl,angerl地叫。最后叫着叫着叫到了床上。
自从和导师有了一段不伦之恋后,玛莉整个人变了。她对本来与王垒说好三年学成回国的计划放宽到五年,甚至做着在美国拿绿卡的努力。
国外先进的医疗设施和优厚的社会福利越来越吸引她留下来。当然,那位和他朝夕相处时时和她浪漫的大胡子导师彻底打动了她的芳心。
与王垒离婚的念头玛莉不是没有想过。但强烈的自责感让她像沙漠中鸵鸟一样,遇到难题自己把自己的头埋了起来。
是王垒的这封电子邮件让她重新认清了现实。是该做个了断了。要么和王垒离婚,要么结束留学生活回到王垒身边。
但出轨的身体不会撒谎,回国后她还能接受王垒的身体么?或者换种说法,她能做到对夫妻分居两地的这几年生活问心无愧么?
在夫妻生活这方面,王垒是有心理洁癖的,她也一样。
本来想等到绿卡到手后,玛莉再和王垒摊牌。没想到王垒走在了自己前面,这让她有点骑虎难下。
在她完全没有把握导师会不会娶她做美国媳妇之前,她不敢贸然去扯那张离婚证。况且离婚起来也麻烦,自己得飞回中国,还要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上班的时候,在路上不堵车,王垒没有接到加班电话,婚姻登记处工作人员心情还不错,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办妥。
玛莉对离婚协议的内容没有意见,两人没有孩子,房子是王垒单位分的,存款一直AA制,她只要在协议上签上自己户口簿上的名字,盖上民政局的大红章就OK了。
但她还在犹豫。她不知道自己出国来干嘛了?为了一张绿卡呢?还是学成后回国带出一大批传染病学徒弟。
王垒的邮件隔三岔五发来,这频率超过了实验室的那台超声波仪器了。
玛莉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逃过导师的眼睛。
搞研究的人总是那么心细。
“亲爱的,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No.......Yes......”玛莉欲言又止。
“家里出什么麻烦了吗?”大胡子情圣心可真细。
一听到这句话,玛莉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只是抽泣,并没有说什么。不管导师如何问她话,她就是不说。是啊,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angetl,别哭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呗!”
终于玛莉嘴里蹦出来divorce这个词。
“sorry,我不知道你有婚姻。”
导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玛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说什么呢?再解释也是多余。
她一把推开了导师的胳膊,擦干眼泪夺门而去。
“angerl,where are you?”
玛莉没有说话。去哪里不知道,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是夜,时钟已指向一点。大洋彼岸的王垒端坐在电脑前抽着闷烟,再一次敲下离婚两个字。扔掉烟蒂的那瞬间,他已经决定不管妻子回不回复,他已经做好去法院起诉离婚的决定。
曾经面子对他来说何其重要,年纪轻轻当上了科室主任,又是党支部书记,妻子出国留学.......这些光环罩在他身上N多年了。但也像一座大山一样压了他多年了。如果不是何菁冲他发了一顿火,也许他还会隐忍下去。
但现在他感觉到别样的轻松。是啊!他也是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在组织面前,他也是一个社会人。
他得首先为自己的幸福负责,他得爱自己。
这对从同一个医学院出来相恋七年结婚七年的夫妻,最终还是没有逃脱七年之痒的魔咒。
一起跨国离婚案的材料很快递到了王垒户口所在地的中级人民法院。
“大过年的,离什么婚啊!等到过年以后再说吧!”
案件虽然受理,但王垒等来的是老法官的这么一句话。
等就等吧!不就是过个年嘛?最多一个月就可以了结此事了吧!
王垒想到没几天就过年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晚上,他无比轻松地敲下一行字
“我已经到法院起诉离婚。”
很快,对方回复。
“我马上回国与你办离婚。”
玛莉艰难地敲完最后一个字后,开始在网上搜索起回国的航班。她想赶在年三十之前回国和家人过完最后一个除夕之夜。
大胡子导师听说玛莉要回国,他也想着和她一起到中国看看。但被玛莉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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