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节预订的辣椒款全部收到,龙明月和雪琴盘算着派人再去东州的种子公司学习培育辣椒苗的技术,自己若能实验成功,会省却一大笔费用,减少辣椒苗移植后换秧死亡率,还可以提供给镇上的暖棚。
她俩越说越高兴,忘了时间,龙明月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才惊觉天色已黑沉,羊护长的鞭子甩得巨响。
电话是龙红红打来的,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做了长面,而且家里来了客人,都等龙明月回家吃饭呢!
雪琴听见赶紧说:“你先回家陪客人,我去县城订个生日蛋糕,很快就回来。”
龙明月愣怔了一下,龙红红的生日还早啊!她记错了吗?
又努力回忆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姑姑不会来的,和龙明月同出一辙的倔强让姑侄关系形同陌路了。
也不会是李乐,他才说他在韩国呢!他把公司做成了万花筒,又去考察化妆品市场了!
没猜出头绪,龙明月甩了甩马尾辫,收拾了东西甩开长腿回家。
赵越的出现让她始料不及,赵辉笑眯眯说:“这是赵越头一回来黄沙湾,我把他领到家里来认个门。”
龙明月定睛望去,赵越个头中等,留着鸡冠头,眉眼开阔,嘴巴厚实,笑起来很像潘长江大叔。
她咧嘴笑了,这尊容让人过目不忘,雪琴说过赵越的魅力是藏在骨子里的,那就静等它们从内往外渗透吧!
赵越自来熟,也可能习惯了别人对他长相的惊讶,伸出手笑着说:“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龙明月欢喜地拍了一下他手掌说:“确实有,凡是浓缩的都是精华!欢迎大记者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赵越谦虚地笑了,说:“你尽说大实话,我做的专栏就是\'实话实说\',龙女士啥时候有空能赏光?”
赵辉听得生气说:“你少贫嘴,红红的饭都做好了,还不快让明月坐下?”
龙明月劝慰赵辉:“赵叔,你们能来我真心高兴啊!赵越说话很逗,家里也热闹。”
龙红红已盛了饭邀请众人坐下,她擀长面的手艺深得金花真传,粗细均匀如机器切出,把赵越看得惊呆了。
他端起碗高高挑出一根面问:“有谁能告诉我?这精湛的手艺如何练就?”
龙明月笑嘻嘻给他夹了一筷子辣椒小炒肉说:“这都是黄沙湾非物质文化遗产!你再尝尝雪琴种出的辣椒!”
赵越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说:“好吃!东海龙王自叹弗如!”
龙明月扳起脸认真地说:“东州堂堂大记者不能说谎,我需要实话实说!”
赵辉埋头吃完一碗面条才抬头说:“明月,赵叔说句公道话,黄沙湾的土头出辣椒,西红柿,茄子,你要有自信,会有菜商上门的。”
赵越也认真地回答:“面条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辣椒是我吃过的第二好吃!”
龙明月急急地问:“第一好吃呢?”
赵越狡黠地眨巴眼睛说:“第一好吃还在龙氏集团的培育中啊!”
龙明月哈哈大笑,说:“如果那一天突然而至,我会用十克拉鸽子蛋钻戒犒劳自己!”
龙红红给赵辉又盛了一碗面条说:“都像你做女强人,让男人们乐得风流快活?”
赵越看了龙红红一眼,想反击一句话,又瞧着龙红红阴翳的眼神,不敢随意说话,起身又盛了一碗面条坐下闷声吃着。
龙明月轻轻摇摇头,默默地端起碗吃面,龙红红自从美容院回来,在家待了两个月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尖酸刻薄,晚上睡觉得龙明月搂着才能睡着。
因为龙红红的话,餐桌上气氛沉闷压抑,天琦滴溜溜转着眼珠捏了捏龙明月小手指问:“不吃蛋糕吗?”
雪琴的蛋糕送来很及时,天琦高兴地嗨吆一声,扑过来解开丝带,叫嚷着要切蛋糕。雪琴麻利地腾空餐桌,让寿星龙红红切蛋糕。
龙红红瞟了一眼蛋糕上“happy birthday”字样,拿起塑料刀子划过去,顿时红色奶油从中间裂开,仿佛女人张开的嘴巴,要申述什么。
雪琴见状,接过刀子笑吟吟说:“寿星擀面条累了,我来吧!”
赵辉说蛋糕是洋人吃的,他的胃只接受面条,让赵越留下自己先回家了。
赵越初见龙明月被其清秀俊俏的容貌吸引,本想和她好好聊聊天,可龙红红却极其不友好,他也不敢贸然发言,只是笑笑说:“祝寿星越来越美丽!”说完用英语唱起“祝你生日快乐”歌。
龙红红冷笑道:“会的,会更美丽的!”拿起刀子切了大大一块蛋糕,狼吞虎咽吃起来。
龙明月伸手抚在龙红红后背说:“时间会让一切痛苦遗忘!不要再纠结过去了,十八岁生日过完就是崭新的明天!”
龙红红握着叉子的手顿了一下,有眼泪掉在蛋糕上,她低着头使劲往嘴里塞蛋糕。
赵越见状赶紧告辞,临走递给龙明月一个红包,说:“谢谢长面!”
龙明月抱歉地看着他说:“让你失望了吧,我还想咨询一下你,邓州声誉好一些的种子公司呢!”
赵越抚了一下发胶固定的整齐的鸡冠头说:“没关系的啦!小女孩闹情绪嘛!回头我打电话问一下,你先不着急!”
龙明月心里一批事有了着落,也不去计较龙红红的任性,她告诉龙红红暖棚第一次盈利了,不过很惭愧,赚得是乡亲们的银子,以后她会让全国人民都爱上黄沙湾的辣椒!
龙红红的脸在灯光里模糊不清,只是闷闷答应了,就回耳房睡觉了。
龙明月被天琦摇醒了,竟然到中午十一点了,从未有过的困意让她还有点迷糊,问道:“今天是周末吗?”
天琦说不是,他回家背稻子,学校大灶的师傅上个星期就说没粮了。
她赶紧翻起身给镇长打电话请假,龙红红的电话就进来了。
“姐,我走了!我带走了你卖辣椒的钱,以后我会还你的,别找我!”
电话里很嘈杂,像在车站大厅,龙明月刚要问“你在哪儿”,电话就挂断了,龙明月再回拨过去,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声音。
她重重刨了两下头发,慌慌地套上衣裳,骑上电车往车站驰去。
空荡荡的车站只剩几个乘客在闲聊,打扫卫生的大妈好奇地看着龙明月,说:“姑娘,车刚走,你来晚了!”
龙红红走了,走得毅然决然,她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做美容的工具,她睡过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似乎还散发着她自己搭配的幽幽香薰。
龙明月立在房间中间,感觉像立在孤岛上,周围是白茫茫的海水,没有一片帆船和一只欧鸟,只听见海水尖利的啸叫声。
“哗”!房间灯光大亮,天琦进来拉了灯绳,说:“姐,晚上没吃饭呢!”
龙明月懒洋洋地应了声,抬起肿胀的双脚,挪到床边,噗通倒在床上,翻着灰蓝的眼睛盯着房顶的苍蝇屎,发现它们已经不是北斗七星,而形成猎户座的坐标。
她闭上眼睛,浑身的疲惫袭来,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薛立华从琪琪嘴里得知龙红红离家出走,他去暖棚找龙明月,雪琴说她一天都没来棚里,便赶到家里。
薛立华使劲在龙明月耳边喊叫,才把她从梦里唤醒。
“明月,红红可能去了广州,她给琪琪说的。”薛立华不想提到琪琪,他和琪琪本来没有关系,因为龙红红又联系上,他不想龙明月误会,还是说出来了。
龙明月猛地掀掉被子坐起来,眉毛高挑,惊疑地说:“她有找过琪琪?”
薛立华挠着头说:“琪琪说她见面就说\'哪里的黄土不埋人\',琪琪害怕了,才告诉我的。”
龙明月颓然地倒下,床铺弹跳两下,她的身子已然瘫软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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