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谏官之狱开序幕

陈祖生皱眉看向这个叫做顾鼎臣的秀才,嘴角勾起笑容,不疾不徐的说道:“可是担心功名尽毁?”

顾鼎臣借助着抱拳的瞬间,眼眸闪过一抹精光,看来这陈祖生名不虚传,很清楚自己的死穴在哪里。

“公公明鉴,学生来到应天府不过是想寻一机会,光耀门楣。科举以来,为博得功名,十年寒窗。哪曾想一时看那热闹,竟然被热闹卷入,以至于现在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公公,学生不想毁了父母多年的生养之恩,只愿有个人教一教,学生该如何做,该如何走。”

顾鼎臣的眼睛里有着恳切,他说出了一半的心声,其实另外一半,他没有跟陈祖生讲清楚,毕竟这涉及他的身世之谜,他自己都不知道生身父亲是谁,又如何跟人家讲清楚自己真正的期待?

“后生……”

陈祖生轻笑一声,看着顾鼎臣,声音不大不小,有着谦和的亲切感。

“公公,学生在。”

“你若是不安,不如思考一件事……”

“公公请指点。”

顾鼎臣抬起头期待的看着陈祖生,他等着这应天府最高太监的首肯。

“急他人之急,向他人之想,若能有利于社稷,谁又敢为难你?”陈祖生笑着将香囊递给顾鼎臣,“个中奥秘,皆在此锦囊,你自行参悟吧。”

蒋琮看了一眼陈祖生,两个人对视一眼,蒋琮拍了拍顾鼎臣的肩膀,“今日交谈莫要外传。”

“学生明白。”

顾鼎臣走下马车,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握紧手里的锦囊,这陈祖生只是来送锦囊的?

他疑惑的打开手里的锦囊,发现里面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尽忠职守,无需过多思考。

尽忠职守?此话当何讲?他不过是个秀才,还不是进士,哪有借调的职位所在?

等等!职守?难道……要放榜了?

顾鼎臣眼珠轻转,看来,放榜之前,如何做就代表了他的功名是否能够彻底的保住了。

当他慢慢踱步回到住所,便见到谢迁一身酒气的坐在他的桌前,正在秉烛看一本《中庸》。

“回来了?”

“谢大人,你怎么来了?”顾鼎臣讶异的看着谢迁,这家伙真是神出鬼没啊。

“听说你见到汪直和陈祖生了?”谢迁翻着书页,没有抬头看向他。

“是的。”

顾鼎臣知道这整个应天府都在谢迁的掌握之中,他没有必要给这个四十来岁的长辈撒谎。

“你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谢迁放下手里的书,笑眯了眼,等着顾鼎臣明白自己的话中意思。

“谢大人,学生可问一句真话吗?”

“讲。”

“放榜是不是近在眼前?”

谢迁点点头,“是。”

“品质是否依旧是首先?”顾鼎臣看向谢迁,*如此认真与严肃。

“没错。”谢迁点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者当选。”

“学生明白了。”

谢迁站起身,“明天锦衣卫陆大人那里,你可以如实说说了。”

谢迁与顾鼎臣擦身而过之际,顾鼎臣并未回头看向谢迁,只是用谢迁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会飞蛾扑火吗?”

谢迁抬起头,沉默半晌,给出答案,“不会。”

谢迁大步流星的离开,顾鼎臣转身看向谢迁的背影,他可以放手一搏了吗?

翌日清晨,顾鼎臣如约来到陆松所在的住所,此时罗霄的尸体放在正中央,顾鼎臣一边检查着罗霄的身体,一边对着身边旁听的官员们说道。

“各位大人,经过连日里来的调查,这罗霄公公的肺里并没有水槽,相反,他的脾脏部位过于肥大。从尸检的角度来看,罗公公脾脏有淤血痕迹,这是由重击造成的。”

顾鼎臣掀起白布,掀开罗霄的衣服,众人看到罗霄的脾脏果然淤痕,仵作过来触及罗霄的脾脏,点头承认这罗霄确实存在脾脏过大的问题。

“学生从罗公公的嘴里找到蓝色的线,这线上有白色的斑痕,根据这斑痕去对比,可见是官服裤管处的云纹。若是想找到凶手,当时要找到这裤管残破着,或谁最近做了裤管缝补,或哪位大人重新购置了官服。”

顾鼎臣的话让一些谏官面面相觑,他们刚刚换了一批官服,要是这样,大家都有嫌疑。

“书生,最近尚衣局刚刚还了一部分入夏官服,这旧官服难免有剐蹭,你怎么知道是哪个人?”谢迁笑起来,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谏官,发声询问道。

“大人明鉴,虽然大人们换了夏服,可这罗公公还是留下了凶手的痕迹。各位请看这里……”顾鼎臣指着罗霄的口舌,“这罗公公牙齿红肿,舌尖有些许的破损,怕是有过撕咬。联合罗公公腹部的淤血,可以推测出,凶手当时腿部有伤,或是……脚踝有伤。”

腿部有伤!脚踝有伤!

谢迁半眯着眼,他看向谏官中的几个人,怀恩和陈祖生恍若无人的端起茶杯。

“看来凶手即刻水落石术了……”谢迁笑眯眼,覆手于后看向旁听的谏官们,“不知哪位大人腿部或脚踝有微恙呢?”

谢迁如此直接的询问让一部分谏官靠着章懋的方向靠去,只留下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个人……顾鼎臣认得,那就是说罗霄的谏官汤鼐!

之所以印象颇深,就是因为汤鼐和罗霄因为卖炭翁而大吵一架,汤鼐更是羞辱了怀恩,让罗霄反唇相讥!

“原来是你……听闻酒楼处,你跟罗霄有冲突,莫不是怀恨在心?”蒋琮站了起来,愤怒至极的指着汤鼐,“你为了私仇不顾体面,非要如此下狠手不可?”

“脚踹太监是我的错?当时打混战,我哪知道谁咬了本官?本宫又踹了谁?再言,本官还在思考,到底是谁不顾体面的如此下作的咬了本官,原来是你们太监!”

汤鼐毫无畏惧跟蒋琮直接呛声。

“法不责众!当时我们谏官一起参与,如此混乱的场面,谁知道谁受伤?谁又知道谁跟谁打在了一起?你莫要扣帽子泼脏水!”

“就是!混战之中,偶有失手都不算罪,更何况是脚踹狗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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