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书林翻开面前的记事本,清了清嗓子,稳了稳心神。
这几个月,也是郭书林担任村会计以来最为繁忙的一段日子,所记录的账目、过手的资金,比之前十几年加在一起的还要多得多,多到现在看到本子上记录的数字,郭书林依旧还是有些激动。
“乡亲们,在介绍咱合作社运营的情况之前,我先把昨晚我计算出来的我们合作社的盈利通报给大家,截至昨天,也就是十月十号,我们村的那个五百亩蔬菜基地,加上并入合作社的小满支书家那三亩大棚,一共盈利三百一十七万六千三百八十元……”
大喇叭中的郭书林话音还未落完,整个打麦场顿时轰动起来。
三百多万元!
竟然盈利了三百多万元!
虽说村部也会定期公示的账单,而且村民每次看到进账的钱也不少,想着那是整个合作社,两百多户人家共同的,平均到每户也没多少,但着实没想到累加起来竟然会盈利这么多钱。
五百多亩地,不到四个月,连种带收,盈利三百多万,平均每亩纯收入竟高达六千多元!
“我的乖乖,这种菜咋恁挣钱?”
“三百多万,我的孩来,那一家不就能分一两万块?”
“俺八九亩地,年时(去年)一整年才落了三四千块钱。”
“咱也不用干别的了,每年就是光种这些菜,钱也够花的了。”
“不管,俺家也得参加合作社,俺借钱也得加入。”
“就是,谁知道能恁挣钱,找小满说说,俺家也要加入”
……
听到郭书林的通告,之前对王福满背后议论的那些人也是满脸喜色,毕竟那三百多万里面也有自己的一份。
虽说在成立合作社之前,王福满公布过他那三亩大棚蔬菜挣的钱,算起来每亩比这还要多得多,但那个大棚的前期投资就多达十来万元。
而现在这五百亩,没有盖大棚,村民并没有投入多少钱,这三百多万可是除去前期的投资和种植时的费用,这是纯盈利!
会场上人们的惊讶欢呼,村民们的欢笑谈论,使得郭永发、郭二娃等几人的嫉妒之火更胜。
“大伙静一静,静一静。”郭书林“咚、咚”敲了下话筒,继续道:“下面我通报一下合作社购买地膜、化肥、农药等花的钱,还有黄瓜、西红柿、芹菜等蔬菜的产量、以及总共卖的钱,内容太多,我只是捡大项的和重要的说,具体的、详细的清单,今天没来记得誊抄,明天誊抄完了就全部贴出来进行公示。”
“菜地铺设地膜,也是咱镇上的罗专家建议的,能保持水分,能防病虫害,能增产,咱一共买了透明PE薄膜四千卷,每卷三十八块五,共……”
“批量购买肥料四种,其中复合肥一千三百袋,每袋二百六十八元,共三十四万八千四百元;过磷酸钙七百三十袋,每袋一百八十元,共十三万一千四百元;生物有机肥二千六百袋……”
“书林叔,你这说的不对吧,咱庄上买的肥料可不止这么多吧?”在人群中的郭永发突然喊道。
郭书林抬起头看了郭永发一下,接着点了下头道:“你说的不错,要是算上咱庄上其他买的,那就多了,我刚才说的是合作社购买的,并不包括帮助大伙为自家购买的,那些并不计到合作社的帐里,而且都是当场结清,就不用在这里公布了。”
“书林叔,我就想问问,咱庄上这些肥料都是谁联系买的?”
“是小满支书,为了这些肥料,他专门出去跑了好几天,腿都跑细了,才买得这么实惠。”
“实惠?一下买了大几千袋的肥料,这回扣得赚不少吧?对了,还有那些卖菜的钱,不用说,那菜贩子也是他王福满联系的吧?哈哈,你们还真是捞到大实惠了!”郭永发笑道,声音很大。
“郭永发,你放屁!”气愤的王志新猛地拍案而起。
“王志新,你之前就是个酒晕子、窝囊废,咋?这是抱上大腿了,跩上了,看你急成这样,那钱,王福满没少分给你吧?”郭永发依旧大声笑道。
“二子!你闭嘴,小满不是那样的人!你胡咧咧啥?”郭建军走到郭永发身边指着他呵斥道。
“爹,你白管,买的、卖的全是他王福满折腾的,这里面没毛病才怪了。”郭永发梗着脖子道。
“就是啊,他王福满能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了?”郭二娃也站出来喊道。
“你,你们……”王志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小满是不会拿回扣的,我王志新敢以这条命担保。”
“志新,你就白给咱‘门’的丢人了,还以命担保,切!”王志胜嗤笑道。
“就是,夜马虎(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郭永发不屑道。
王志新本就有点笨嘴笨舌、不善辩解,直气得额头上爆出青筋,揣着粗气。
“你们几个熊孩子,都白在那胡说了!小满支书不是那样的人,我能给他证明!”王发德站了起来。
“就是,小满支书行的端、坐的正,我郭书林也能证明!”
“我也可以证明!”
“主席台”上除了王福满,其他几名村干部都站起身来,为王福满作证。
“大伙看看,都看到了吧,所有的村干部都帮着他王福满说话,这是啥?这是官官相护,都是穿着一条裤子的。”
“可不咋的,都分了钱的,能不帮着他说话吗?”
……
郭永发几人喧闹得更欢了,会场上的原本还在欢笑的村民又开始议论起来。
王福满兀自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整个大会的会场,现在也就他一人还坐着,不动声色地坐着。
慢条斯理地把话筒拿到自己面前,王福满“咚”的一声,轻轻敲了一下面前的话筒,“好了,好了,都别吵吵了,下面听我说几句!”
声音虽不大,却很沉稳,打麦场上顿时安静了许多,不过郭永发几人仍不理会,还在那里吵闹。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