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得飞快,王玉柱提醒开慢点,但呼啸的狂风、摩托车的轰鸣,将王玉柱的声音淹没,带着点酒意的摩托车主也没有听到。
刚从南方回来,穿着还有点单薄的王玉柱,被凛冽的寒风一吹,紧紧地卷缩在后座,也不再看路了。
心中还自有些忐忑不安的王玉柱,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鸣笛,瞬间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接着眼前一黑……
王玉柱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桌上的菜早已凉了,王玉柱的父母,还有王玉柱的弟弟妹妹都在等着,等王玉柱回来一起吃饭。
“他爹,你再打打小柱的手机。”
“打了,提示是关机,可能小柱的手机没电了。”
“不会有啥事吧?咋这么久还没到家?”
“到咱这的车也不好找……,电话,有电话来了。”王玉柱的父亲王华乾有点兴奋接通了手机,这还是王玉柱帮他买的。
“歪,嗯,嗯。”
“王玉柱,嗯,那是俺儿。”
“啥?!”
“俺的儿啊!”撕心裂肺的凄厉哭声从王玉柱家传了出来。
……
临近年关,金寨镇永利水泥预制品厂还在加班加点的赶工,每天都有前来提货的客户,这个预制品厂是郭王村郭永利开办的。
高中毕业后,郭永利到外地打工,就进了一个水泥预制品厂工作。
在那个预制品厂工作两年后,脑子较为活泛的郭永利掌握了其中的技术,更看到了其中的商机,便辞工回家了。
听说郭永利要办厂,正是契合镇里扶贫政策的落实,镇上自然鼎力支持,不光在税收政策上向县里申请大幅优惠、还帮其向农商银行申请了低息贷款,并提供低价土地用以建造厂房。
金寨镇永利水泥预制品厂在两年前顺利建成开工,因为附近乡镇也就这一个水泥预制品厂,加之人工成本较为低廉,开业以来,生意还是挺好的,利润也颇为可观。
郭永利也成为郭王村唯一一位从事实业经营的人,一跃成为村里的“首富”,也被镇上评为脱贫致富的优秀典型进行宣传。
附近的农村不可能盖那高楼大厦,大都是平房或二层的小楼,对预制品的质量要求并不太高。
眼看生产的楼板、水泥砖瓦等供不应求,而且这些预制品在外表又看不出好坏,反正产品不愁销售,利欲熏心的郭永利就低价购买劣质水泥、钢筋等,以次充好。
如此一来利润也随之大幅增长,这让郭永利更是乐此不疲。
上个月镇上有户人家要建二层楼房,采用的楼板、水泥砖瓦都是从郭永利的厂里购买的。
就在昨天,腊月二十五,在建第二层时,楼板上叠放了过多的水泥砖,本就是劣质水泥和钢筋生产的楼板承受不住,突然断裂,造成这户人家一人的右小腿被砸,粉碎性骨折,无法续接,残废了。
这户人家自是不依,亲戚朋友一群人赶到郭永利的厂子讨要说法,郭永利抵赖不认,双方协调不成,打了起来。
成为村里“首富”、镇上典型后,自认和村镇的干部关系比较好,郭永利这两年有些“飘”了,现在有人“欺上门来”,自然不甘示弱,领着厂里的工人和那户人家从推推搡搡到大打出手,一场“大战”下来,对方又被打得重伤一人。
郭永利当天就被县里公安机关带走,关进了看守所,拘押候审,司法机关介入,对整个事件进行了立案,按程序进行依法调查。
事实也比较清楚,不出意外,郭永利必将面临法律的严惩,除此之外,还将附带数额巨大的民事赔偿,而永利水泥预制品厂以次充好,生产含有安全隐患的劣质产品,也将面临巨额罚款和停业整顿。
从王福满那晚砸山神庙开始,短短三天时间,郭王村就发生郭二栓心肌梗塞突然猝死,王玉柱遭遇车祸意外身亡,郭永利厂子被封人被刑拘这三件“祸事”。
“这下毁了,没了山神镇守,看来那三煞冒出来了,冲到谁家,谁家就倒霉!”
“砸了天神庙,就是毁了咱郭王村的根基!”
“砸神像,拆神庙,这得是多大的罪过!那老天爷能不恼?”
“忤逆神灵,这是老天爷在罚咱。”
“等着吧,咱郭王村倒霉的事还在后面呢。”
“这个王福满,就是咱郭王村的煞星!”
……
一时间,流言蜚语在相互议论传播中还再不断被放大,伴随着郭二栓和王玉柱两家中不时传来的哀哭之声,一种对天神震怒、天罚降临的恐慌,在郭王村中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本就对山神庙迷信至深的部分村民,甚至在家里烧香磕头,祈求天神原谅。
随着恐慌的蔓延,村民的情绪慢慢都在向所有这一切的“源头”处汇集,矛头直指王福满。
在郭王村有一处“豪宅”,二层的小楼,白墙青瓦,院落里是清一色的平整水泥地面,这是郭永利家,去年刚刚建成的。
当时建这栋“豪宅”可不容易,运输车、工程车都到不了村,那些楼板、砖瓦都是靠平板车用人力运进来的,整整建了三个多月才完工。
阴沉着脸的郭永发骑着电瓶车直接开进了院里。
郭永利的父亲郭建军,正靠着墙根蹲在门边,闷着头抽烟,不时地叹口气,见郭永发回来,忙站了起来,“二子,咋样了?你哥这事他们咋说的?”
“唉!爹,这回麻烦了!俺哥这摊上大事了。”郭永发气呼呼地停好电瓶车,“人家根本就不愿和咱调解,就要告咱!”
“那咱多赔点钱,咋也得把您哥捞出来啊。”一名烫着桔黄色长发波浪卷的年轻妇人从堂屋跑了出来,是郭永利的妻子钱小翠。
“大嫂,现在不光是赔钱的事了,我问了咱镇上派出所的赵所长,俺哥这回可能得判刑,厂子也贴上封条了。”
钱小翠顿时慌了,“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啊?” 又急又怕,一下软倒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喊:“俺的命咋恁苦,这才过几天好日子?老天爷,俺的命咋恁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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