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时,她的手上已经被划破好几道伤口,月牙刀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胡乱给自己用纸巾包扎了下,这才是第一天尝试,手已经弄成这样。她查了下工序,扇骨打磨很费时间和精力,要经过数十道工序,耗时至少得七天,像她这样少说也得十天,不出问题已是万幸。
她看了下她削了大半天的竹片,有些地方还不平。到了这个点,她实在困得不行,匆匆洗漱后,就匆忙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爬了起来。吃了袋泡面后,她又来到偏屋,把昨天的那片竹片,继续削平,又照着扇形图的样式削好半圆形扇头。在削、刮、倒一系列打磨后,基本成型。在量好尺寸后,在竹片上用笔做了个标记,找来一个尖钻,打了个钉眼。这一片扇骨就用宣纸包着暂时放在方桌上。
她又拿起第二片大骨,照着先前的方法进行了处理,还是用的月牙刀。这一次刀用起来稍微顺手一点,指上的伤痕时不时传来一丝钻心的疼痛。她只能强忍着痛,咬牙坚持着。月牙刀在手上一下一下划着竹片,碎屑顺着落下来,落在她的腿上,她也无暇顾及。
一个不慎月牙刀一偏,又割破了她的指腹,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顿时冒了出来。她轻轻放下竹片,手太脏,匆匆拿起几张纸巾紧紧按在伤口上,伤口的血仍然往外冒着;她又抽出几张来按在伤口上,血又很快染红了这些纸;她干脆抽出一沓纸来,再次紧紧按在伤口上,血依然没有止住,往外直冒着,弄得她满手上下都是血。血顺着指缝往下滴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有些骇人。
苏馨月皱了皱眉,想到离这里不远有个私人诊所。她捂着手直奔诊所而去,血滴了一路。两只手上都沾满了血,很是吓人。等她来到诊所时,医师看她这样子,立马给她做了消毒和清洗,敷了药给她缠满了纱布。随后又开了两包医用纱布,一瓶碘伏和云南白药,并叮嘱她今明两天不能碰水。
最后她要离开时,医师还是问了句:“你怎么搞的,把手弄成这样。”“被刀划了一下。”苏馨月实话实说道。“姑娘你可得小心点,十指连心,我看你手上弄破了好几个地方,都一起帮你处理了下。”医师好心说道。“谢谢你。”苏馨月笑着说道。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偏屋,一坐下后,像是没事人一样又拿起月牙刀继续削着竹片。手上缠着纱布,有些笨拙,她只能双管齐下。
这片竹片的厚度要和先前的那片一样,她在下刀时更小心了。毕竟她没有任何经验,儿时太过贪玩,也没有注意过这些事。她现在可是万分后悔,可后悔也没用,实在帮不了她什么。
在午夜时分,她的上下眼皮在打架,她这才停了下来。这一次她基本削好了这片竹片,看着伤痕累累的手,她有些无奈又心酸。
天色微亮时,鸟儿在枝头欢快啼叫着,她已经坐在偏屋中了。第二片大骨她又再次削了下,在刮、倒后,这才满意。照着先前的尺寸,她用笔做了记号,在同样的位置打上钉眼。她把两片大骨叠放在一起,看宽度和厚度都一样,这才放下心来。
下面就要制作小骨了,小骨的制作得按照大骨的尺寸来,宽度和薄度都要一致才行。她先是拿出一片小骨来,小心翼翼地削刮着,不敢有丝豪闪失。
也是庆幸,她不用从原料开始制作,不然是很难完成任务的。这些竹片已经按照尺寸做成了扇骨,只是缺了打磨。这在无形中也减少了她的难度,也为她节省了时间。
有了两片大骨的制作过程,小骨的削磨并没有省力多少。她甚至不敢有一丝大意,全身紧绷着,后背出了一身汗来。
苏永安在天黑赶来时,苏馨月还在打磨第一片小骨。明明是冷雨凄风的夜晚,她的额头上却冒着汗,流海湿湿地贴在脑门上。苏永安见状,拿纸巾替她擦了擦汗。苏馨月抬起头,看了父亲一眼,抿嘴一笑道:“爸,你来啦。”
“怎么样了?还顺利吗?”他一脸关切地问道。
“还好的,两片大骨已经弄好了,现在正在打磨小骨。我怕一不小心刀一偏弄坏了就糟了。扇骨可就只有这几根,我心里好紧张。”苏馨月向父亲诉说着她的压力。
“月儿,心要细,手要大胆。我相信你行的。”苏永安一直信任她,无条件站在她身旁。
“嗯,我会更仔细点,反正不能出差错,竹料就这么多。”苏馨月手中的活一直没有停下。
苏永安看了她的手一眼,看到她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忙问道:“月儿,你的手受伤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下。”他一脸心疼,看着这个宝贝闺女。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我还得赶进度呢。”苏馨月笑着对父亲说道。
苏永安还是拿起她的手细看了下,原本白嫩的手上布满了伤痕。从小到大,她哪吃过这种苦。“月儿,真是难为你了。不是为了你爷爷,不是为了扇业传承。哪会让你吃这种苦啊。”
“爸,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等我把扇子制出来,后面柳叔回来就算跨出第一步了。我再坚持一下就好了。”苏馨月知道父亲心疼她,可她自己并不在意。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她根本无法胜任这个掌门人的身份,更别提后面的传承和发展了。
“你自己多注意,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所以你爷爷从来都没看上我,可能看准我不是这块料吧。”苏永安说着笑了起来,“想想是有点好笑。有次我还问过你爷爷,为啥不选我呢?我这相貌堂堂的。你爷爷说你在屋里坐三天试试再说。我当时还不服气,整整在屋里呆了一天,到第二天我就坚持不住了。”
“爸,还有这样的事啊。真是太好笑了。”苏馨月轻笑出声。
“是真的呢。你爷爷选你肯定是了解你的性子,才会放心传给你。”苏永安一本正经地说着。
“我好荣幸哦。”苏馨月心里很是感动,摸着这些竹片,她心里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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