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内,热闹非凡。
下人穿梭于后厨于厅堂之间,喧嚣阵阵。
只是每每有人欲进入厅堂之中,却皆觉得温度骤降。
纷纷打着哆嗦止步厅门外,不敢踏入半步……
厅堂之中。
张贲早已带头踏入其中,行至首座旁。
回顾杨拓,视线深若寒潭,令得杨拓浑身猛颤。
“杨刺史可知,何为刺史?”
“刺,乃检核问事之意,即监察之职。
史,为御史之意。”
杨拓虽不知何意,但还是急忙开口回应。
“监察之职,御史之意……说的不错。
只是,有人看到的是权力,而我看到的是圣皇的信任。
却不知,杨刺史看到的是什么?”
张贲再度开口。
一句话,令得杨拓心惊胆颤,双眼圆瞪。
自张贲携宝剑而来,到此刻开口意有所指……
难不成,张贲真的已然洞悉了自己的一切布局?
否则,为何如此敲打!
但,怎么可能发觉?!
此事计划极为缜密,为了不被怀疑,他甚至暗中让人传播谣言“张公有谋反之意”。
如此一来,宴请便代表着自己的立场!
本不该引起张贲怀疑才是……
在杨拓心中惊骇,绞尽脑汁想要回答这一道“送命题”之时,张贲却仿佛已经有了答案,不再追问。
于客座首席落座。
随后,却摘下腰间宝剑放于桌上。
气氛刚刚缓和,霎时再度凝固。
“杨刺史何故满头大汗?”
张贲似是无意,又好似故意。
左手抚剑鞘,视线却落于杨拓之上。
“此剑云霄,诸位应当都不陌生,乃圣皇赐予我斩尽奸佞之权。
至今不过一周,我尚未让其尖刃染血。
想来,杨刺史也不会让我在你掌管的凤远开了先河。”
杨拓浑身猛地一颤。
若非在刺史一职上连任十数年,纵然此前仕途无望,但好歹见惯风雨。
否则,单凭张贲到来之后,震慑、询问、警告三部曲,足以摧垮一般人之心里防线!
饶是如此,杨拓却也是浑身冷汗直冒,赶忙开口。
“是、是,我掌管之凤远,上下一心,为国为民,从不曾有任何贪赃枉法之事。
还请张公明察。”
说完,下意识看向左右。
注意到身旁一个个也都因心中鬼祟而被惊得魂不附体的官员,杨拓心中着急。
张贲气场之强,此前根本从未料到!
此时若是不能占据主动,别说是有无勇气对张贲下手。
就是自己等人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当即决心,抢回场面主导权!
啪啪。
杨拓突然拍了拍手,立刻有下人穿梭厅堂之中。
“张公自边疆归来,旅途劳顿。
我已备好美酒佳肴,还望张公不嫌弃。”
说完,色香味俱全之佳肴,酒香味四溢之琼酿已是悉数摆于众人之前。
不仅如此,凤远之歌姬也从厅堂正门贯入。
红红绿绿,莺莺燕燕,美不胜收。
待得音乐起,*。
气氛转眼被烘热,场面霎时热闹一片……
只是,表面欢愉,实则暗流涌动。
趁此机会,杨拓环顾四周,对视上几人视线。
纵然忌惮于张贲之气场,却想起鸿门宴犹豫不决之项羽,最终惨死之局。
当即决定事不宜迟,开始行动!
杀局有二。
其一,便先行酒杯之中!
右手缓缓落于金樽之上。
众人了然。
有人端起金樽起身。
“张公,您乃护国功臣,此前破胡蒙大军,保疆卫国,令我等敬佩不已。
如今归来我凤远之中,又愿屈尊赴宴,更令我等汗颜。
您尚可放下身段,我等又如何能在这凤远,自持一官,高高在上。
这便是给我们上了一课!
就为您所提之官民无距,我敬您一杯!”
开口之人,乃是刺史佐官,别驾宋威。
此言一出,四周诸多官员皆纷纷附和。
谁知。
张贲面色淡然,却并未有举杯的意思。
气氛顿时凝重……
众人哑然,面面相觑。
谁也不曾想到,这杀局尚未展开,第一步便先遇困境!
杨拓咬牙,心知时不我待。
立时看向一人。
眼中之意深邃。
那人似有些才气,见状也不犹豫,当即起身开口。
“古有王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今有张公,大破胡蒙,名垂青史。
张公乃当世之英雄,圣皇之倚重,如此英杰,又岂能不让我等折服……
我便连饮三杯,敬张公!”
刺史府长史刘煜说完,当真是一口气连饮三杯。
“我等也敬张公!”
别驾宋威等人见状,也纷纷笑着附和。
各自满上,同样连饮三杯。
在场之官吏皆以最高规格之礼数,连饮三杯敬之。
谁能拂了这面子!
果然,见张贲有所反应,低头看向面前金樽之中满盈美酒,杨拓再加砝码。
端起金樽,挤出盈盈笑意。
“张公乃大英雄,我等凤远上下,愿永远追随张公脚步,忠国爱民!
也愿跟张公一起,打造一官民无距之大汉盛世!”
说完,又是三杯下肚。
酒意上涌,杨拓面色微微泛红,双眼却自始至终盯着张贲。
自己身为凤远刺史,也以晚辈之礼敬之。
张贲还有何理由拒之?!
果不其然。
这次,张贲总算端起金樽,神色淡然。
“如此盛情,我便却之不恭了。”
话音落下,一饮而尽。
在场众官吏见状,心中不由大喜。
口中不忘纷纷称赞。
“好,张公果然不愧是当世英豪。”
“张公为国为民,日后我凤远必奉张公为尊,共创盛举!”
“我等敬佩至极!”
……
有了这一杯酒下肚。
似是计划已达成,又似是点到为止。
杨拓等人紧张之神色纷纷舒缓了许多,也再不劝酒。
只是,纵然前方舞姿绰约、莺歌燕舞,却依旧没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所有人的视线却都有意无意不断扫向张贲。
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不一会儿。
张贲似是有些许恍惚,眼神锐利之意一扫而空。
见状,杨拓眼神一凝,心中大喜。
他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啪啪。
杨拓猛地拍手,歌姬纷纷退至众人身后。
其中,领舞女子更是悄无声息来到了张贲后方不到一米之处,恭敬站着。
眸子却始终紧紧盯着张贲的后心。
就在这时,杨拓突然笑着开口。
“我知张公素来疆场杀敌,马革裹尸,对这莺歌燕舞定然无多少兴致。
正好在坐有我凤远参军林啸。
便请林啸来为张公舞剑助兴,不知张公意下如何?”
虽是问询之意,却话音刚落,数名官吏中,已有一身着青衣之人猛然起身。
自身后下人手中接过长剑,一跃而出。
“在张公面前舞剑,本是班门弄斧。
但今日难得有兴致,我便献丑了!”
林啸本是武夫,早已受够了前面压抑之气氛。
此刻说完,也不管张贲作何反应,已是剑光闪烁。
或提膝平斩,或回身后劈。
刺、劈、撩、挂。
虎虎生威!
待得剑舞过半,林啸回身之际,对视杨拓。
似是得到授意,再回身,视线落于张贲身上,杀意四起!
弓步直刺!
剑尖快若奔马!
直奔张贲而来!
同一时刻!
背后领舞女子,长袖之间,猛然滑出一只短匕!
眸带杀意,更是直刺向面前张贲后心!
前呼后应,图穷匕首现!
百平米厅堂之间,仿佛有万千杀机毕现!
时间近乎停滞。
十数米之外,杨拓、刘煜、宋威等人屏气凝神,双拳紧握,视线紧锁张贲。
若是此计可成,便不需大动干戈!
待得张贲一死,甚至可封锁消息,无人得知!
只是,想的虽好,可面对之人,乃是镇北大将军,圣皇太保,张贲!
唰!
就在一点寒芒来到面前不足半米之处,张贲猛然抬头。
此前还眼神游离,恍兮惚兮。
此刻,却眼中寒芒爆闪!
“尔等想杀我张贲,何须如此繁琐!
我便横刀在此,谁人是我对手?!”
话音落下。
左手双指疾如闪电,猛然钳住长剑。
咔嚓!
长剑竟应声而断!
在林啸面容大骇之际,更是右掌如蒲扇拍出!
“啊!”
林啸目眦欲裂,转身欲弃剑而逃。
只是,掌已落!
噗!
林啸头颅轰然爆裂!
鲜血飙飞,红白齐出!
同时。
嗖!
左手双指向后甩出!
断剑激射而出。
嗤!
洞穿领舞女子曼妙身躯。
胸口鲜血四溅。
女子双眸圆瞪,手中短匕此刻距离张贲不过数公分距离,却再无法前进分毫!
咚!
咚!
两具尸体随之倒地。
杨拓等人,面容骇然,魂魄齐出!
人人皆知,镇北大将军骁勇善战,乃当世第一战神。
可谁能想到,实力竟强悍如斯?!
“为、为何药效不起作用?!”
杨拓惊呼出声。
下的药量,足以蒙翻一匹马!
张贲竟然无事?!
“雕虫小技!
昔日征战沙场,大破胡蒙之际,胡蒙大帝也曾摆下鸿门宴欲杀我而后快。
殊不知,我早已在赴宴之前,服了解药!
胡蒙大帝尚且奈何不了我。
尔等,比之胡蒙大帝,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长史刘煜最为胆小,竟然被吓得翻身倒地,四脚朝天。
其余之人,纵然不至如此,却也纷纷被惊得亡魂皆冒。
唯有杨拓,惶恐之余,撕破伪善,面容狰狞。
深知今日若是张贲不死,死的便是自己!
当即一把摔下金樽。
咔嚓!
碎片四溅,清脆声响传出厅堂。
霎时间,外面喊杀之声震天,步伐翻腾。
似有万人之数,冲至厅堂而来!
杨拓狞笑连连。
此乃,杀局之二!
金樽为号,千人合围!
“张贲,纵然你骁勇善战、勇猛无敌。
又如何是我手下千人将士的对手?!
今日,你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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