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三天一过，安朵语就觉得格外轻松，这次中考的感觉和生前那次可完全不一样！生前她也试图努力过，可是差的太多，又有小混混来回勾搭她，她怎么都无法好好学习，中考看见卷子，除了前面几道题还能做做，后面根本啥都不会。

以她那个成绩，上中专，人家都不爱要。

而现在，她躺在床上睁眼，便是笑着的。

“这怕就是会与不会的感觉了吧。”

起床后安朵语在小院里刷牙，却没看到奶奶，阳光尚好，还是早晨，不那么热，安朵语不知道奶奶去哪了，而且自从每月有五十个灯笼的订单之后，奶奶几乎没有再去捡过垃圾。

桌上有馒头和鸡蛋，但是奶奶究竟去哪了？

敲门声响起，安朵语开心地抹了嘴上的牙膏沫，“来了！”

高木西站在外面，拿着答案道：“咱俩对对，估个分？”

“来吧，就等你了！”

安朵语记不得是哪道题，高木西提醒；高木西记不得的，安朵语提醒，就这样两人磨蹭了一会儿，都算出自己的分。

“我觉得我能考508。”男生笑的眉眼弯弯，阳光下，他黑亮的眸子像琉璃。

“唔，我应该是506。”

“一档分数线是500整，那咱俩应该都没问题，上安菱一中。”

正着说着，房门又被敲响了。

“谁啊？”

安朵语以为是奶奶，结果开门一看是舅爷。

“跟你奶奶说好了，来拿糊墙的废报纸。”

安朵语撇嘴，让他进去拿，其实她内心是完全不想看这个舅爷，旧报纸都不想给他。

“在奶奶屋里。”

舅爷安宝生一看院里还有个小男孩，神色缓和很多，“哟，你有同学啊？”

他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个桃子，摆高木西面前，“来者即是客，我们家死丫头也没给客人倒水拿水果，算什么事！”

随后安宝生去了奶奶屋，屋里的钱盒子已经被安朵语给锁起来了，不怕他偷。

高木西在安朵语耳边说：“你舅爷还挺客气。”

“哪啊！”

安朵语白了一眼高木西，认识也半年多了，几乎就是铁哥们一样的存在，她直接道：“那是对你，对男娃！我这个女娃在他眼里可不值钱，别说桃子，他是一个糖豆都没给我吃过，是典型的重男轻女。”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重男轻女？”

“呵呵，什么年代都有重男轻女，你千万可别小瞧拥有这心理的人，他为我叔叔，可舍得花钱，然后我从没见过他给我奶奶买点啥，不拿走点东西就不错了。”

这么说完，高木西把桃子往安朵语那推了推，“那这个桃子给你吃。”

安朵语笑了一声，“现在的我，不差这口桃，而且他给你，你就吃吧，能从他这弄点东西，可不容易呢。”

安宝生拿着报纸出来后，瞥了眼安朵语，听到他们继续对题估分，笑了一声，“女娃还读啥子书？这次成绩下来，你就给我去当学徒工，活儿我都给你找好了，就是剪头的刘师傅教你。”

高木西要说话，安朵语拍了他一下，抢先道：“我考的很好，大概不用多交一分钱，就能上本市一中，让刘师傅快别失传了手艺，找别人吧。”

安宝生一哽，他是越发说不过以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安朵语了。

随后又道：“你能考的好才有鬼了！我姐一早就出门，又走亲戚，给你借钱去了。”

“什么？”

“就你之前总逃学，你还能考的好？”

安朵语猛地站起身，“我奶奶找谁借钱去了？三表姑还是大表姑？还是又找说话难听的表婶了？”

安宝生没说话，安朵语便冲过去，对着安宝生大吼：“我奶奶她去哪家了，你倒是说话啊！”

“去......去你三表姑家了。”

安朵语转身就出去，高木西紧跟她身后，但是安朵语想到安宝生还在里面，又停住了。

“舅爷，出来。”

“我......我再坐会儿。”

“坐什么坐？还打算等我走了，你坐这偷钱吗？出来，赶紧出来！”

安朵语不给舅爷留一点面子，这让舅爷很生气，高木西也无异探听这些，拽了拽安朵语的衣袖，安朵语抽回手，“他自己敢做，我还不敢说了？什么世道，做的都不怕丢人，我说出来怕丢什么人！”

安朵语最后进去直接把舅爷拉出来，“报纸也拿完了，回家去吧。”

说完锁了门，安宝生还探头看那钥匙，但最后钥匙就像小老鼠似的，窜进了安朵语的口袋里。

等安朵语走后，安宝生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死丫头越来越有胆子了。”

安朵语脑子里想的都是奶奶，那三表姑是什么人，上下嘴皮一碰，把死人都能气活了，奶奶去那家借钱，那不就剩站着被数落？

所以她一心想要冲过去救奶奶，完全忘记跟在身后的高木西了。

三表姑是奶奶哥哥的女儿，今年五十岁了，家住在好一点的公寓里，安朵语直接冲上楼，还没上到六楼，光在三楼就能听到三表姑那叫嚣的声音。

“走走走！别在这为老不尊行不？这么一把年纪，为一个捡来的孩子要钱，谁亲谁远你看不出来啊？”

“当初不让你捡，你偏捡，你要为了捡来的孩子啊，那这钱，我还就不还给你了！”

“不是，大敏，你咋这样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去年你爸要给你买房，钱不够，找我借了一万块钱，现在我想要回去，而且你们家条件也不是还不上这一万块钱的条件，咋就不能还给我呢？”

安朵语一听，脑子“轰”地就炸了。

生前这段时间，还不光是奶奶借钱，奶奶还在要回属于自己的钱啊！

她光以为奶奶为了她借读而借钱，那不借，其实倒也说得过去，但欠钱不还，这就太过分了！

被称作“大敏”的中年女人，吃的肚子溜圆，体型肥硕，一叉腰，简直要把奶奶给挤出楼道似的。

“你跟我说不着，你捡那孩子，全家就没同意，我爸就没同意！为啥老安家的钱要给外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