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乖乖交出药谱，我还能看在卓庄主的面上，饶你一命。”

随着剑器响起的，还有一道男子讥笑声。

卓庄主——

熟耳的称呼，令卓慕歌心口窒息一瞬，眼眸缩起，面色有些僵硬在树后顺着声音望去。

遂便瞧见，离她不远处，一群身着白衣竹笠手持弯刀的异域人，将几个满身血迹狼狈不堪的女子团团围住。

视线穿过包围圈，她一眼就看到了，几日前在茶棚见过的青衣襦裙女子。

欢儿。

卓慕歌置于身侧玉手瞬间紧握成拳。

捂着腹部伤口，卓寻欢冷笑一声，清冷的面容满是戾气。

“痴人说梦，想要夺谱，那也需你有这本事将我杀了。”

站与她面前的南羌打扮的男子不屑嘲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卓姑娘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他高傲说道。

这四人的确武功高强，但都已负伤欲倒，他众多手下，除掉这几人，并不成问题。

如此想着，他抬手命令。

“上，除了这小娘子，其他的全都杀掉。”

“是！”

霎时，逐渐漆黑的密林中，剑器相击声再度响起。

树后，卓慕歌紧抿红唇，看着卓寻欢被狠狠重伤。

她——救是不救？卓慕歌犹豫着。

正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想到了旷儿还在，瞬间心中一紧，连忙回头看向从杂草中踉跄走来的卓旷。

见他要开口呼唤，卓慕歌连忙上前蹲下，捂着他的嘴。

“嘘。”

卓旷不解的看着他，水润润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当无意听到不远处的激斗声时，他歪着脑袋看去。

还未见其景，便被卓慕歌扭回了脑袋。

“旷儿别看。”

她低声道，语气有些紧张。

说罢，轻悄悄的抱起卓旷，便走回河岸。

刚走到了河岸，心中却怎么也放不下卓寻欢的事，沉思片刻，她督了一眼上河岸。

犹豫片刻，还是轻叹一声，低声问卓旷。

“旷儿可还记得来时的路？”

卓旷肉嘟嘟的小手指着路。

“记得，沿着河往上走。”

她将卓旷放下，语气轻柔。

“娘现有要事，不能陪着旷儿一起回去了，旷儿先回去找卓姨，可好？”

卓旷迷茫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

“好。”

微吐口气，她推着卓旷到离河岸远些的杂草上，不放心的嘱咐着。

“旷儿记着，沿着河走，可莫要走岔了。”

待眼见卓旷离开后，卓慕歌这才脚步匆匆返回。

提前将袖中毒丸夹在指尖，脚步轻却也快，走回了树后。

可——

卓慕歌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尸横遍野，满地殷红血迹。

本以为必定会死与南羌人手中的卓寻欢，竟凭一己之力，杀了所有南羌人，且此时还能压制着那白衣人。

被剑刃抵在脖颈间的南羌人，一双碧眼早已通红无比。

“贱人！”

发觉体内内力逐渐流失，他已知自己必死无疑，只能咬着牙，用尽全力要杀掉她。

眼中狠光一闪，手腕一抖，他已被一剑割喉，刺眼殷红自他脖颈喷涌而出。

“唔！”

于此同时，卓寻欢亦是发觉了不对劲。

终于杀了南羌人，却还未及松口气，手背的疼麻感瞬间遍布全身。

抬眸看去，乌黑若浓墨的色泽霎时布及她整个手腕。

得知自己中毒的卓寻欢，心中一慌，连忙抓紧的了他的衣襟。

“解药在哪？！”

南羌人嘴角吐出一口血，将死之际，艰难咧嘴一笑，恶意满满。

“没有解药，咳咳，你就陪着我，一起去死吧。”

“你！”

卓寻欢咬着牙，眼中盛满怒火。

可未有机会发泄这股怒火，南羌人已气绝身亡。

她连忙惊慌的搜查着他的袖中腰间，所有能藏着解药的地方。

“该死！解药！解药呢！！”

剧烈的疼开始从手臂蔓延，心知离毒发不久，她越是心急。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还没查到师姐的死因，还没有能为师姐报仇！

然，即便是翻遍了南羌人整个衣身，也不见解药，一股绝望涌现她的心头。

“唔，噗！”

终于，口中吐出黑血，她倒在了一旁。

浑身的无力感令她颤抖不已，眼底的惊惧不甘满溢而出，卓寻欢摇着头，将逐渐袭来的晕眩压制下。

咬着牙，她翻身而起，欲执长剑断臂。

但才翻了个身，忽觉眼前明光被遮掩，一双素白鞋履映入眼中。

本以为卓寻欢安全过后，卓慕歌便想离开，然而临走却闻解药二字，放知她应是中毒了。

果不其然。

她蹲下身，微拧着眉，按住卓寻欢的寸口把脉。

“滚……”

但还未脉出何毒，便被甩开了手。

“咳咳，敢，敢靠近我，我杀了你，咳咳。”

虚弱却逞强的声音让卓慕歌有些无奈，她这副惨状，别说杀了她，连拿剑都难。

不顾她的抗拒，强行按住她的手腕。

当查非蛊而是普通的鹤顶时，卓慕歌微松口气。

自怀中拿出一块白布，遮盖住卓寻欢满含凌厉眸子。

盖上后，从袖中掏出金针，扎了指头一下，眼望着指尖一滴殷红血迹浮现。

“张嘴。”

卓慕歌按住卓寻欢的下颚，欲给其喂血。

但她太过倔强，死死的咬着牙，怎么也不松口。

“我不会害你的。”

卓慕歌无奈凑近在她耳旁说道。

轻柔的声音若四月的温风，无比温和。

被遮挡了脸，再听到这声音，她微愣了一下。

下一瞬，在闻到那熟悉的药香味时，眼眸一缩，惊疑中带着不可置信。

“你是，你是，是……师……”

没等她把话说完，卓慕歌一针扎在了她后脑处，让她瞬间昏睡过去。

将血给她喂下，且把脉后发觉毒渐解后， 卓慕歌吐出一大口气。

“呼。”

收回金针，转眸将她遮面白布拿开，露出了卓寻欢如今也不过十五年华，还略带稚气的面容。

五年不长，但亦不短。

茶棚再见她时，自己竟还有些认不出她了。

嘴角勾起淡淡一笑，她轻抚卓寻欢布满血迹的面颊，轻叹着。

“小丫头长大了。”

轻柔的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明显悲意。

知她已无大碍，卓慕歌便欲离开。

可刚站起身，却忽觉脖颈处，一股渗人寒意传来。